鸡鸣三遍,东山顶上泛起红光,太阳还没有露头,花喜鹊安排人准备好两条带肋骨的离娘肉、两根大葱和一把粉条,钦点了乔万福、邹杰、王奎队长、牤子、四姑娘和她本人加上大倔子凑成七个人的单数坐上了马车,二赖子一伙敲锣打鼓吹喇叭的社员和一群孩子紧随其后。 大倔子使劲地甩响了红缨长鞭,迎亲的队伍从幸福社出发。二赖子卖力气吹起了小喇叭,锣鼓也跟着敲打起来。 留守在社里的人,已经准备好鞭炮,年轻的姑娘小伙兜里都揣一把五谷杂粮。 迎亲的马车来到了秦小玉家大门口,花喜鹊推搡着新郎乔万福走在前头。 新娘家的房门故意紧闭着,里面的人喊着要红包,花喜鹊让乔万福从门缝里塞进两个装着两毛钱的红包,房门打开,花喜鹊领着新郎和迎亲人进门。 新娘秦小玉坐在炕上的新被褥上,被褥下放着一把斧头。有人已经煮好了一碗面条荷包蛋,在大伙嘻嘻哈哈逗笑中,新郎和新娘同吃一碗面,各自抓了福钱,接着迎亲人开始翻找新娘的鞋子…… 省掉了其他环节,在大伙的怂恿下,新郎把新娘背上了马车。新郎新娘坐在马车的正中间,牤子和四姑娘坐在新郎新娘的左右,秦小玉的儿子和女儿并排坐在了押车的位置。 锣鼓敲起,喇叭吹响,迎亲的队伍迎着朝阳,随着一声响鞭,走向幸福社婚礼礼堂。 一群孩子先前跟在迎亲队伍里,快到生产队部的时候,开始飞奔报信,更不想错过燃放鞭炮的场面。 “来了,来了……”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鞭炮点燃了,噼里啪啦……孩子们围在周围,捂着耳朵。鞭炮刚刚响过,他们就飞身过去争抢着捡拾那些落地没响的鞭炮。 这时,花喜鹊赶紧上前,给了押车的两个孩子每人一个红包,新郎拉着蒙着盖头的新娘下了马车,牤子和四姑娘作为伴郎和伴娘护在左右。 在往礼堂行走的短短的一段路上,男男女女年轻社员分站两侧,呼喊着,哪还有心思管新郎新娘,把牤子和四姑娘围挡在一起,手里的五谷杂粮几乎都砸在了她俩的头上。 这待遇,不是新郎新娘,胜似新郎新娘,牤子无辜受罪,四姑娘乐得有这一劫。 新郎新娘被前呼后拥走向礼堂的中央,婚礼仪式开始。邹杰亲自为两位新人证婚,王奎队长组织一对新人拜堂,一阵掌声过后,新郎新娘又坐上大马车,被送入洞房。 婚礼仪式过后,幸福社里姜大拿带领几名厨房经验丰富的妇女筹备午饭,其他社员并没有耽误劳动。牤子带领一伙年轻人去挖掘当年被扔进池塘里的两个地主家的铁狮子,王奎队长带领一伙人继续修渠,清理河道。 今天的生产队集体劳动并非干劲十足,其实是磨洋工,社员们一边干活一边嘻嘻哈哈议论着乔万福和秦小玉今晚如何洞房花烛,心里更惦记着中午那顿肥猪盛宴。有这样的好事,估计没几人吃早饭的,人人饥肠辘辘,早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牤子一伙,四姑娘是挖掘铁狮子的向导。这件事王奎队长早想安排,因为春耕会战一直耽搁到现在。 当年废弃的池塘在幸福屯的东头,挨着河边,这个不大的池塘,曾是早些年渍麻、沤粪的地方,因为距离屯子房舍不远,常常是臭气熏天,而且不慎淹死过一个孩子,所以早被填土掩埋了,渍麻、沤粪改在了后山小河沟旁。 四姑娘声称当年在池塘里玩耍碰到过铁狮子,如今时过境迁,不好找参照物,她也难以判断位置。 反正找不到就接着找,能跟牤子哥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好。四姑娘凭印象划定了很大一块区域,大伙无奈地挖了起来。 因为早上做伴郎伴娘的事,大伙一边挖掘寻找,一边开着他俩的玩笑。 牤子难为情,四姑娘反倒是无所谓,表面上追打着口无遮拦的,心里却希望玩笑开得越大越好。 挖了一溜十三遭,坑挖的不小,铁狮子没有找到,年轻人在一起,出点力没觉得累,心情却十分的好,只是肠胃在不停地闹。 总算熬到了中午。不用通知,全屯的老老少少早就自备碗筷,纷纷来到社里。没来的只有小梅的爷爷高老头和屯里病卧在床的几位老人。 姜大拿不愧是大拿。这个季节除了新长出的韭菜和可供蘸酱的小葱、小白菜、菠菜以外没有可供食用的青菜。家家户户储备的酸菜、大白菜、萝卜早就吃光了,剩下的无非是削完土豆栽子的土豆和粉条,晒干的蘑菇,少许木耳之类。 在东北,杀猪菜没有酸菜是最大的遗憾。即便这样,姜大拿还是不辱使命,做出了被社员群众啧啧称赞的一道道硬菜。 血肠,白肉,拆骨肉,红焖肘子,血豆腐,溜肉段,溜肥肠、五花肉炖山菜,排骨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