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位于长兴坊。 马车行使了半个时辰,才停在一座三进的小院门口。 门房见着自家车架回来,立即飞奔去后院向秦业通禀。 赖尚荣刚下马车,只见一耄耋老者句偻着迎了出来。 “小友路上辛苦了,快去屋内凉快凉快。” 秦业是五品掌司郎中,不提营缮司天下肥缺,在他面前也算得上高官。 赖尚荣一时莫不清楚,他这一声小友是想平辈论交,还是自己父母奴籍不愿称呼一声贤侄。 “秦大人客气了!” 秦业可以称呼小友,他却不能托大。 一路跟着秦业来到正堂,顿时一股凉意袭来,原来里面早摆好了消暑的冰块。 不过屋内的布置让赖尚荣泛起疑惑。 孔子像,束脩六礼,净手铜盆,朱砂笔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都是正儿八经拜师所需,比当初学堂的准备还要齐备。 秦业开门见山道:“我看小友教导犬子颇有章法,想将这师徒的名份正式定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秦业之所以突然袭击,是怕赖尚荣推脱,毕竟快两个月过去,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外。 自己准备工作都如此完备,想来他也不会当面拒绝。 赖尚荣当然不会拒绝,和秦钟定下正式师徒名份,便于接触秦可卿。 “秦大人抬爱了,学生后学末进如何担得起!” 古代人讲究一静、二缓、三谦、四让……该有的谦逊还是要有的,秦业连拜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果然,秦业深谙此道,再三坚持,赖尚荣推辞不过,最终点头答应。 秦业的注视下,整个仪式十分顺利,随着赖尚荣在秦钟眉心点上一滴寓含启智的朱砂痣,拜师也顺利结束。 “你们带少爷去偏厅吃饭,用完饭先送去他回去。” 原以为拜师结束,秦业怎么也得安排秦钟陪自己吃个饭,敬两杯酒,再一同回去。 不成想不但不一起吃,更要提前送走,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赖尚荣疑惑不已。 打发走了秦钟,秦业又热情的引着赖尚荣赶往花厅。 随着秦业来到花厅前,大红色的门帘内,传来一串银玲般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句喝骂声。 赖尚荣心中疑惑,没听说秦业家里还有女卷,况且看他七老八十,也不像需要侍妾的样子。 即便有,也不该带出来见自己。 秦业对里面的声音恍若未闻,一边挑帘进屋。 一边对着赖尚荣笑道:“小友快进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秦业都不避讳,自己也没必要端着,赖尚荣硬着头皮迈步进去。 只见屋内一个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领着两个靓丽少女对着秦业盈盈一拜。 “秦老爷!” 听这称呼,不像是秦业家里人。 “这是宁府珍大奶奶母亲和两她的两个妹妹!”秦业笑着向赖尚荣介绍。 赖尚荣稍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珍大奶奶尤氏,她的两个妹妹,不正是尤二姐、尤三姐。 不及细想尤家姐妹为何出现在秦家,忙抬眼看去。 二人都是杏脸桃腮,艳若桃李,肌肤温润如玉,月眉如烟似柳,杨柳细腰,身姿窈窕。 只看神态赖尚荣立即分辨二尤。 尤二姐一袭粉色衣裙,一对桃花眼彷佛会说话,欲语还羞。 尤三姐一身白衣如雪,一双杏眼直勾勾审视着,肆无忌惮。 一个温柔怯懦,一个活泼辛辣,真应了宝玉那句天生一对尤物。 “自古嫦娥爱少年,我这小友年纪轻轻举业有成,你们年轻人不妨多亲近亲近!” 秦业开口介绍赖尚荣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哪有一见面就让人亲近的,这又不是现代社会,可除了尤二姐略显娇羞,其余二人都面色如常。 尤老娘甚至直接上来搀扶秦业。 抱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想法,不露痕迹的和尤氏母女互相见礼,在秦业的招呼下,率先落座于厅内八仙桌旁的春凳上。 秦业和尤老娘随即坐在赖尚荣对面,尤二姐、尤三姐一左一右分别坐下。 酒菜上来。 秦业举杯道:“以后犬子还要小友多多费心,我年纪大了不胜酒力,吃过这杯,就让两位侄女替我好好陪陪小友。” “大人严重了,秦钟资质上乘,只是少年心性还需要慢慢引导。” 秦钟虽然资质未必有贾宝玉好,但是秦业自幼请了启蒙师傅,基础反比宝玉扎实。 赖尚荣和秦业互相吹捧了几句。 秦业指着桌上的一盘河蟹,笑道:“虽未到吃蟹的时节,但这盘蟹乃是老夫挑了十多筐才选出来的,各个黄满膏肥、肉鲜多汁,快帮小友剥了尝尝。” “怎好劳动两位妹妹!”赖尚荣连忙推辞。 秦业笑道:“无妨!小友不必拘束,我与她家相熟惯了,当初贾珍续弦她们大姐,还是老夫帮着牵的线。” 尤老娘忙欠身笑道:“是啊!老爷过世也多亏秦大人帮衬我们孤儿寡母,不过是剥个蟹值当什么!” 接着向尤二姐、尤三姐使了个眼色。 “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秦业谦虚一句:“快帮小友添酒!” 尤三姐看了看尤老娘,拽了拽衣袖亮出雪白的皓腕,从盘中捞出一只河蟹。 尤二姐见妹妹剥蟹,也端起酒壶款款移步赖尚荣身旁,俯身斟酒。 秦业见状笑道:“来来回回的多麻烦,二姐儿不如就坐在小友身旁,也方便些。” 尤二姐听了立时羞红了脸,螓首低垂,也不回坐反端着酒壶伫立不动。 赖尚荣总算明白为何不摆椅子,感情是方便陪坐,忙挪了挪屁股,拉开春凳好让尤二姐入坐。 尤三姐见二姐入坐,也端着盘中剥好的河蟹移步来到赖尚荣侧后方,曲起一条腿跪在春凳上,一手端盘一手从盘中挑了块蟹肉,紧接着手肘压住赖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