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看着赖尚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缓步来到荣禧堂后的三间小抱厦。 见王熙凤正枕着靠枕,仰面靠在窗边的炕上闭目养神。 忙来到炕前侍立道:“奶奶!” 凤姐听见是平儿的声音,也不睁眼,幽幽道:“不过是去传句话,怎么就耽搁这么久?可是没见着二爷?” 赖尚荣为了自己能名正言顺用上香皂,费尽心思,这一片真挚的心意竟然被全部昧下,她不忍被贾琏糟蹋了这一份心意。 于是道:“见着了,我进门前听到他在里头跟赖大爷说话,就没急着进去。” “呵!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就忘了上回查账的事了,前阵子竟在我面前还夸他,那癞蛤蟆不是个好东西,我可得提醒二爷别着了他的道。” 原等着凤姐询问,再借机将香皂的事情说出来,也好让贾琏将香皂吐出来。 不成想凤姐听了没问听了什么,反而说赖尚荣算计贾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平儿理所当然赖尚荣跟贾琏处好关系,是为了向他讨要自己做铺垫。 虽然这法子并不可行,但她感受到了满满的情意。 忍不住替赖尚荣分辨道:“上回是太太要他查账,他哪里知道就会牵连二爷!” “呸!”凤姐啐了一口道:“他跟那贾瑞就是一路货色,你忘了上回了?” “上回那事他或许是一时不忿,毕竟他刚为府上立了大功,大老爷和珍大爷搅了人家纳妾不说,奶奶还将人捆了来……” 她这是关心则乱,一时心急竟脱口而出,说到这才警醒过来。 凤姐扭头审视道:“你这小浪蹄子,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平儿忙解释道:“我这也是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奶奶想想如今老爷太太都器重他,咱们何必总是跟他过不去。” 刚解释了两句,忽然想起来,这会子说出香皂之事倒是恰到好处。 又道:“而且我看他也知道上回得罪了奶奶,正上赶着的巴结奶奶呢!” “呵!巴结我?” “可不是嘛!我刚才在听二爷跟他说话,前阵子他还送了十块香皂给二爷,可不就是讨好奶奶吗?” 凤姐勐然坐起道:“什么?多早晚的事?” “就前阵子,具体他们没说,我去的时候二爷正又跟他要呢!他才提了一嘴,问奶奶怎么用得这般快哩!” “我用个屁!” 凤姐说着将背后的靠枕,拿起来狠狠往炕上一掷。 “好啊!好啊!他必定又是拿去讨好那些烂货了!” 这就是二人站的位置不同,平儿现在已经不在乎贾琏勾三搭四,因她知道贾琏被端了体己,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拿去卖了。 而凤姐显然更关心贾琏偷吃,所以觉得他是拿去勾三搭四。 若是赖尚荣送的是别的,即便贾琏有所隐瞒,她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还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香皂虽然价格不菲,但那点银子还没放在她王熙凤的眼里。 一面盘算着晚上如何收拾贾琏,一面道:“这癞蛤蟆倒是贼心不死!” 赖尚荣几次三番肆无忌惮的审视,她感受的真切,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想拿香皂讨好她,经贾琏之手不过是小心谨慎之举。 平儿因之前已经惹得凤姐怀疑,这会也不敢多嘴。 傍晚回到家,凤姐一言不发坐在正堂。 见贾琏哼着小曲进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二爷怎么不说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琏重新管理别院建设,虽不能如先前那般肆无忌惮,但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感,不患贫而患不均,相较于贾珍他竟生出了不少的优越感。 前阵子赖尚荣送香皂时,恰巧在议事厅看到鲍二家的,他顺手送了一块,好好享受了一把无微不至的呵护。 也正是因为少了一块,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敢跟凤姐提及。 又留了一块在外书房,元宵宴听贾珍说了那香皂的好处,怎么会不体验体验。 余下的八块全部交给小厮拿出去兜售,小赚了百两银子,银子今天刚刚到手。 不过这一切不好告诉凤姐,正色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别院工程进展顺利罢了!” 凤姐笑靥如花道:“二爷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一件二爷的喜事!” 贾琏忙小跑到凤姐身边,陪笑道:“什么喜事?娘子快给我说说,莫不是太太改了主意?” 贾琏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王熙凤又在王夫人面前替自己求情,终于可以不再屈居赖尚荣之下了。 现在虽然也还行,但总有赖尚荣压着,贾珍那边的好处捞不到着实可惜。 凤姐冷笑一声:“哼!人家给了你香皂,不是正好方便拿着出去勾搭那些个骚货!” 说到这,柳眉一挑,那双含威带煞的丹凤眼盯着贾琏,声色俱厉道:“说!又勾搭上哪个烂货了?” 贾琏闻言就是一激灵,暗道自己近日与鲍二家的厮混,都选在二门外,凤姐怎么会知道,难不成自己身边还有奸细? 想到奸细不禁联想想到,今天平儿去的时候,自己正跟赖尚荣要肥皂。 于是瞪着平儿道:“说!是不是你个小蹄子捣鬼?” 平儿怡然不惧道:“二爷自己不干净,人家送了十块,你竟一块都不往家里带,倒还来说我捣鬼!” “好啊!好啊!你们都是一条藤上的,专盯着挑我的不是!” 说着气急败坏就要上去撕扯平儿,凤姐倏然起身,挡在平儿身前道:“怎么?我们都是一条藤上的,你是不是还想对我动手?” 贾琏见凤姐怒目圆睁,立即怂了,舔着脸道:“娘子消消气,我不过是一时气急了口不择言,娘子莫怪!” “莫怪?人家送的东西,我见都没见着,就被你拿去贴那些脏的臭的,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