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角小院内。 赖尚荣的老地方,好巧不巧正是薛姨妈的屋子。 宝钗从荣庆堂回来,便来到母亲屋里。 将今天赖尚荣以工代赈的那套说法,向薛姨妈叙述了一遍。 抱怨道:“妈!我早都说了,借着香菱过去的契机,合该两家多些来往才是。即便玻璃工厂不能入股,那水泥可是对外头开放经营权的,哥哥又与他交好,咱家怎么就不能经营了?” 薛姨妈也是无奈,赖尚荣讨要香菱的情形历历在目,却又不好向宝钗明言,只能推给薛蟠。 “你哥哥不愿麻烦人家,又能如何?况且就你哥哥那性子,入股还成兴办作坊还是算了吧!” “就是因为哥哥不经事,咱们才要多走动啊!即便不入股,女儿也能借着机会,向赖大哥讨教经济之道,或是请他替咱家出谋划策!” “咱们孤儿寡母的,香菱又不是正经家里人,怎么好上门走动!” “那请她递个书信总是可以的,上回他明显有法子应对咱家的问题,只是后来停了书信,一直没寻着机会再问!” 不得不说,赖尚荣写信时埋下的伏笔起到了作用,宝钗一直惦记着此事。 “那些生意也没什么打紧,只要你跟宝玉的事成了,到时候有宫里的娘娘撑着,还怕那些管事伙计翻了天不成?” 见母亲不为所动,宝钗也是无奈。 “母亲!今儿原本都好好的,我和三妹妹也没少跟赖大哥说话,偏林妹妹提了一嘴,他就发起疯来。” 别人没看出宝玉砸玉的缘由,宝钗因本就知道内情,所以不免比别人想得多了一些。 “胡闹!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我平日里也按着您的吩咐,给金钏她们这些大丫鬟送些旧衣服笼络,又让莺儿认了茗烟娘做干娘,前院后宅都照应到了,可老太太没动静也就罢了,姨妈近来也不再提及此事,若是有了反复,叫女儿以后……” 薛姨妈叹道:“唉!你姨妈也有难处!” 正说着,就听同喜进来道:“姨太太来了!” 原本王夫人不至于如此急着上门,毕竟按照上回的经验,只要赖尚荣娶妻,福泽自然就要落到自家。 可凡事就怕有竞争,尤其竞争的还是大房。 从元春的话里她不难听出,皇帝去玉春苑,竟和赖尚荣有关,甚至毫不避嫌的询问她,有没见过赖尚荣,可见皇帝对其颇为看重。 所以,她也不乏笼络之意,毕竟赖尚荣未来可期,仅凭他和皇后娘家的关系,就值得投资。 外人看荣府,大房、二房都是一家,但内部互相较劲在所难免,毕竟大家都在荣府一个盘里抢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虽说老太太交代,要等她看过邢夫人侄女再做定夺,但王夫人心里还是有底的,一来她知道赖尚荣的偏好,二来薛家门第较之邢家强过不少。 但也不是高枕无忧,毕竟除了赖尚荣的想法,还有女方的意思。 邢夫人娘家小门小户,她的侄女能配个五品郎中,已是求神拜佛。 可薛家虽说大不如前,但好歹祖上也做过紫薇舍人,又家底殷实,只怕未必就肯就范。 “请姨母安!” “姐姐怎么来了?” “嗨!还不是宝玉那孩子,琏二说得不清不楚的,宝丫头心细我过来问问!” 虽然想从薛家入手,也要讲究方法,若是一昧用强,以后宝钗入了赖家的门,心怀怨怼反倒适得其反。 薛姨妈和宝钗并不知晓王夫人真实意图,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没有一丝的牵强。 宝钗便将砸玉前的经过,事无巨细复述了一遍,山中高士晶莹雪的她,自然不可能将那些猜测说出来,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忽略。 “唉!孽障啊!尚荣如今圣卷正隆,娘娘都叮嘱要好生笼络,偏他只知道争强好胜,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宝钗沉默不语,薛姨妈却坐不住了,忙劝道:“宝玉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况且赖家毕竟府上出身,难不成还敢跟宝玉置气不成?” 王夫人愁眉苦脸道:“唉!你们哪里知道,娘娘多次提及,皇上时常在她面前提及尚荣,更是对那个以工代赈的法子赞不绝口,否则我何苦等这么久,非要叫他题匾?” 宝钗也赞道:“赖大哥这个法子真真别出心裁,可谓将经济之道用到了极致!” 王夫人立即顺着话头道:“可不是嘛!叫我说妹妹真该说说文龙,他捣鼓出来的产业,随便哪一件不能赚下一座金山?就是不能入股,好歹也叫他给你家的生意出出主意!” 宝钗无奈道:“姨母有所不知,哥哥是个死脑筋,说是一旦开了口,倒叫赖大哥误会他结交是有所求似的!” “湖涂!”王夫人喝斥一声,道:“文龙湖涂也就罢了!怎么你们两个也湖涂起来了?” 接着对薛姨妈道:“年前我就要你多跟他家亲近些,怎么你反倒还避讳上了?” 薛姨妈有心告诉姐姐自己的猜测,可宝钗在旁也不好叫她知道,只能含湖其辞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好往他家跑!” “嗨!这有何难,回头他来府上,你们也多跟他碰碰头,宝丫头也好借机多向他求教求教!” ………… 荣府,东跨院。 邢夫人回到家,马不停蹄的找到贾赦。 “老爷!今儿二房要给赖大儿子张罗一门亲事!” “哼!”贾赦冷哼一声:“老二那头愈发没个体统,哪有主子上赶着给奴才张罗亲事的道理,也不怕人笑话!” 邢夫人听了将头一缩,小心翼翼道:“我看二房是有意笼络他,毕竟那国营司的产业……” 说到国营司的产业,贾赦两眼放光,抚须道:“你不说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