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尚荣怀揣茗烟、卍儿的认罪书,来到宁府花厅。 只见贾珍、贾琏、薛蟠三人正围坐在一处,每人搂着一个小厮娈童,对着戏台上指指点点。 而宝玉则趴在花厅的栏杆上,目不转睛盯着戏台发痴。 台上的曲目,早已从那鼓乐喧天的闹剧,换成了牡丹亭的寻梦。 这年头,只有家养的戏班才会用女戏子,外面的戏班都用男子,可能是怕养大了被豪门大族抢了去。 可架不住龙阳之风盛行,看这架势,说不得三人便要各自带上一两个,回去消磨一番。 “赖大哥不好这口!” 薛蟠一把拽过一个,正打算往赖尚荣身上凑的小厮,喝斥道。 赖尚荣随口问道:“在聊什么呢?” 薛蟠笑道:“可惜了畅春园的琪官,如今已经成了忠顺王的禁脔,咱们再也没机会见着了!” 贾琏笑道:“咱们见不着,赖兄弟可未必!” 赖尚荣晒然一笑,坊间传言不免言过其实,至少忠顺王还不至于不愿分享。 春节去王府拜会,忠顺王便有意让蒋玉涵陪侍左右,只是赖尚荣不喜此道。 “琏二哥这话倒也不差,前阵子去王府,还听他唱了两出。” 前头趴在栏杆上的宝玉,忽然转过头来,笑道:“去年我就听冯大哥他们说起过这个琪官,是个难得的妙人,赖大哥既然认识怎么也不给咱们引荐引荐!” 赖尚荣暗道,这锅我可不背。 推脱道:“认识谈不上,只是在王府见过两面!” 话锋一转道:“以你娘娘亲弟的身份,若真有心,难道还怕见不着?” 说到元春,贾琏不无自得道:“要说安排省亲的人家也有那么几家,但到底被咱家拔了头筹!” 贾珍也与有荣焉道:“这省亲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咱家也算开了先河,便是再过个百年千年,谈到这个,谁还不得对咱家竖个大拇哥!” 薛蟠笑道:“那是自然,往后年年省亲,成了常例,谁还能记得后头的那些!” 贾琏摇头道:“常例?哪家能将这个办成常例?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 “难道娘娘就没些赏赐下来?” “不过是些内帑彩缎金银等物。”说着又对赖尚荣道:“今儿早上娘娘的赏赐下来,好像还有兄弟一份,这会子指不定已经送到府上了!” 正说着,只见贾蓉捧着一本蓝皮账册,鼻青脸肿的走了进来。 看到赖尚荣明显一愣,省亲后他就专心经营家庙的一亩三分地,对于贾珍宴请赖尚荣还不知道。 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贾珍踹了一脚。 喝斥道:“这么多长辈在这,也不知道叫人!” 贾蓉忙挨个行礼,轮到赖尚荣,因不清楚贾珍的息怒,便微微躬身道:“赖大爷!” 话刚出口,贾珍又是一脚,怒斥道:“混账东西,正经的姨爹不知道喊!” 贾蓉才慌忙改口。 旋即将账册递给贾珍,同时一双贼眼,惊疑不定的在赖尚荣和贾珍身上来回探视。 暗自揣测,难道老爷移情别恋了? 要说二姨和三姨也是各有千秋,比之秦氏倒也差不了太多,老爷既然图谋不到秦氏,转而移情二姨、三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赖大爷比不得自己,需仰着老爷鼻息,只怕没有个称心的,未必肯跟他淘换着耍。 思来想去,老爷那一屋子侍妾,没一个能比得上两位小姨,大约只有继母那熟透的身子,和主母的身份,才能堪堪入得了赖大爷的法眼。 加上她们又是姐妹,大姨子、小姨子的归拢在一处,岂不是别有一番意趣。 想到这,不觉有些气馁,暗自埋怨秦可卿不识时务,否则以秦氏的姿色,他们岂有不愿带着自己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老爷和赖大爷的圈子里,有没有琏二叔一份。 正想着有的没的,就听贾珍喝斥道:“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叫外头准备酒菜,别忘了你母亲那边,也叫人备好了送去!” 顿了顿又道:“忙好了赶快过来伺候!” 贾蓉不敢耽搁,赶忙句偻着背,逃出花厅。 少顷,酒菜上桌,宝玉也坐回桌上。 四人推杯换盏,三五杯水酒下肚,贾珍便开始试探赖尚荣的态度。 赖尚荣则一边虚情假意的应付,一边对薛蟠道:“文龙可想过立一番事业,将家里生意壮大?” 薛蟠讪讪道:“我倒是想有一番作为,只是她们天天说我不知世事,不准这个不准那个,只一昧的把我绑在身边。” “伯母也是怕你不经事被人哄骗了,咱们兄弟一场,你若是想要一鸣惊人,不妨回去跟伯母商量商量,我这头有合适的营生也好替你留意。” 靠人不如靠己,虽说有王夫人筹谋,但自己也要下些功夫。 替薛家解决难题,这个筹码未必足够,找个营生钓着薛家,等以后宝钗过门,两家合伙。 毕竟是大舅哥,总得搭把手不是。 当然,为了保证话能传到薛姨妈和宝钗耳朵里,他才故意叮嘱薛蟠回去商量。 薛蟠抓耳挠腮道:“赖兄弟果然够意思,如今谁不知道你赚钱的本事,只要提了你,母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贾珍也眼热道:“若是有什么好营生,可别忘了兄弟,旁的不敢说,这官面上尚荣不方便出面,兄弟也可以帮衬些不是!” 贾琏也忙问道:“不知这营生要投多少银子?” 赖尚荣敷衍道:“不急不急!等文龙那边有了结果,咱们再说不迟!” 有了生意吊着,这顿饭也吃得分外愉快。 当然,除了闷闷不乐的宝玉,他填饱了肚子,又趴回栏杆处看戏。 几人从中午吃到晚上,赖尚荣起身告辞。 贾珍一面吩咐去请尤氏姐妹,一面将赖尚荣送到大门。 尤氏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