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被抬回怡红院,贾政也消了气,想到儿子被打的惨样,不禁有些后悔。 毕竟只是未遂。 不,毕竟自己还未纳金钏。 想到这,不免寻思如何遮掩。 既然连赵姨娘都知道宝玉所为,那府上多半已经传开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纳妾除了王氏,还有谁知道。 一直挨到傍晚,王夫人才从怡红院回来。 “纳妾的事还有谁知道?” 王夫人一阵错愕,随即便猜到他的意思,想到儿子被打没了半条命,他却只怕有损名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我和金钏知道,老爷若是想保全名誉,乘着现在将我和金钏灭口,倒也没人知道了!” 儿子被打的半死,全因金钏而起,她确实有心要了金钏的命。 但贾政爱惜羽毛,虽想着遮掩过去,但也没想过下狠手,听到只王夫人和金钏知道,顿时踏实了许多。 悻悻道:“我怎会如此恶毒!” 转而又理直气壮道:“还不是你瞒着,若昨夜将实情告诉我,我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王夫人也后悔,昨夜没有据实相告,虽然贾政免不得要教训宝玉,但至少自己就在身边,阻止也来得及,哪会像今天打得这样狠。 可听到他倒打一耙,着实有些寒心。 讥讽道:“罢了!打也打了,你既已知道没旁人知道这事,也该放心了。” 贾政急道:“叫我怎么能放心?那金钏在外头若是胡言乱语,岂非闹得满城皆知!” 他这是关心则乱,不说金钏一家子都是贾府的奴仆,就说事关女儿家名节,她又怎么敢胡言乱语。 王夫人戏谑道:“老爷的意思,莫非想将她收在身边,好生约束?” “这怎么能行?如今这事已传扬开了,这样做岂非做实了那孽子调戏姨娘?” 听到贾政怕做实儿子丑事,王夫人心里的怨气稍稍缓解。 “那将错就错,将金钏给了宝玉?” “胡闹!这不还是一样吗?” 他虽习惯自欺欺人,但若真将金钏给了宝玉,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岂非时刻提醒自己? “打儿子时候也没见你优柔寡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能一样吗?本来东府出了那事,就让家里丢了颜面,若是咱们这边再闹出这等事来,你让娘娘在宫里如何自处?” 说到元春,王夫人终于重视起来,思考了半晌道:“这事还得尽快,金钏就是想瞒也万万不会瞒着家里。我听周瑞家的说,这阵子玉钏都回去陪着,怕是……” “什么?”贾政惊叫一声,随即面露喜色道:“玉钏可是给了赖家?” 原本他还为难如何处置金钏,打发出去怕她多嘴,留着看着难受,倒不如将金钏放在赖家。 一来,赖家是自家出去,有了这层关系,对金钏也有约束性。 二来,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赖尚荣已经知道了赵姨娘的事,便是被他知道,也不过是多了一件。 王夫人闻弦知意:“老爷的意思是打发金钏去赖家?” 贾政抚须,点头道:“不错!有尚荣帮着约束,谅她也不敢乱说!” 宝玉被打,王夫人为儿子请医问药后,第一时间便想处置金钏,这个罪魁祸首。 可听到周瑞家的禀报玉钏在家,这才打消了念头。 甚至隐隐觉得此事与赖尚荣有关,并非怀疑他走漏了消息,而是玉钏回家得知内情,向赖尚荣告状,引发的反噬。 这个念头一起,再也压抑不住,从时间上也对的上。 所以虽然记恨她连累儿子,但又怕遭到更大的反噬,以至于蛇鼠两端。 而贾政的这个想法,无疑打开了另一条出路。 夫妻二人一拍即合,抱着宜早不宜迟的想法,立即派人去请。 赖尚荣交接完火器厂的手续,见时辰不早,便直接回家。 见到来请的彩霞,也是一肚子疑惑。 试探道:“昨儿二老爷才请过,今儿这又是为了什么?” “老爷、太太没说,奴婢也不知道。” “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今儿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狠狠打了二爷一顿。” 难不成赵姨娘告状被抓,把自己泄露了出去? 亦或是,奸夫的身份败露? “哦?不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彩霞压低声音道:“大爷您是不知道,那屁股都开花了。” 见彩霞好像并不太伤心,想起她跟贾环亲近。 试探道:“怎么打的这么重?” “好像是忠顺王府来了找了二爷,老爷送了人回头就将二爷打了。” 赖尚荣不禁疑惑,难道之前猜错了?宝玉挨打不是因为金钏? “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便来。” 既然不是鸿门宴,也就无需留什么后手,估摸着贾政知道自己与忠顺王交情匪浅,想要自己帮着说说好话。 一边思索如何等价交换,开口讨要金钏。 一边琢磨忠顺王是怎么知道红汗巾的,原着似乎所有证据都指向薛蟠。 若是真的,倒是可以利用此事,离间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关系。 没了贾家的庇护,薛家一个户部行商,薛蟠又是绝户,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看来得找个机会向忠顺探探消息。 怀着一肚子心思来到荣府。 不想刚从小过道穿出来,迎面撞见从三间小抱厦出来的王熙凤。 “赖兄弟来的正好,我这还有点事找你。” 虽说夏天雨水多,但都是阵雨居多,来去匆匆,加上最近事多,他也没有心思窃玉偷香。 这次被王熙凤逮了个正着,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她的院子。 进了偏厅,王熙凤再也不装了。 将手里的帕子往他脸上一甩,嗔怒道:“你个吃干抹尽的死鬼,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到底有没有把人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赖尚荣往旁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