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逐渐没入了地平线。
黑夜侵袭了残存的一丝光亮,顾清欢坐在游廊上,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看着已经墨黑的天际,有些不安。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们出去找找吧。”
她咬咬牙,拉起芸角,见芸角毫不迟疑,二人就一道出了尚宫局,往司礼监的方向过去了。
这条路,并不长。
仅一刻钟就到头了。
司礼监那边年节上并不忙碌,几个小太监待在游廊底下,围坐在火盆边上,在吃着烤红薯。
“几位哥哥好。”
顾清欢过去,客客气气对他们服了服身,又塞了一串铜钱,就道:“我是司设房的女史,先前我们掌设说过来送灯。”
“只是这都许久过去了,还不见她回来。不知几位哥哥可看见她,又是否知道她去哪儿了呢?”
顾清欢态度很好。
几个唠嗑的小太监闲来无事,回头看了一眼顾清欢,其中一个刚想要摇头,边上另一个就拦住了他。
“你们尚宫局的掌设?”
小太监疑惑地挠了挠头,问道:“是不是穿着鹅黄色对襟的?”
“对!”
顾清欢忙点头,追问道:“哥哥看见她了?她在哪儿?”
“糟糕!”
小太监握拳捶了捶自个儿的手心,就道:“先前我去如厕时,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像是苗贵妃在责打宫女。”
“我以为是栖梧宫里哪个宫女犯了错呢,只远远看了一眼,见着被打的是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也不像是普通小宫女。”
“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
话音未落,顾清欢忙打断了,问道:“在哪儿瞧见的?”
小太监指了个方向。
顾清欢再牵着芸角,就赶了过去。
悉悉索索的竹林前。
一盏琉璃色的走马灯,赫然歪着倒在雪地边上,竹叶缓缓落了下来,四周安静没有声音,也不见周掌设。
“清欢。”
芸角四处看了看,指着地上一排排凌乱的脚印,就道:“看起来,的确有不少人来过这里。周掌设她……”
“难不成,真的被苗贵妃带走了?那公公说,贵妃在打她!怎会如此?”
顾清欢摇头。
周掌设为人温和,谦逊懂礼,要说不小心冒犯了苗贵妃,可能性很低!
难不成。
是因为她和芸角那天的事情,让苗贵妃心里记恨上了她们俩?
今日正好在外头遇见周掌设,便将心里的火撒在周掌设的身上?
细细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
片刻后,顾清欢就发现,除了脚印以外,地上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
竟像是,果真有人硬生生被苗贵妃的人带走了似的!
是周掌设吗?
“芸角。”
顾清欢咬了咬唇,道:“无论如何,我得去一趟贵妃娘娘那里。你,回去将此事告诉赵司设,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清欢,你!”
芸角很想跟顾清欢一起去。
但她知道,此时兵分两路才是最合适的!
“好。”顾清欢的手被芸角紧紧握着,她满眼担忧,二人还是只得暂时先分开了。
从司礼监一路疾行到栖梧宫,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顾清欢身后一片黑暗,眼前的宫殿,却是金碧辉煌的。
宫门口。
顾清欢刚到,就被守门的婆子拦了下来。
冗长脸的婆子长得格外严肃,一身的横肉,一看就不好惹。
“哪儿来的宫女?不长眼睛么?这里是栖梧宫,也不怕冲撞了贵妃娘娘!”
劈头盖脸的,婆子对顾清欢就是一顿骂。
顾清欢闻言服了服身,就道:“我是尚宫局女史顾清欢,来找桂嬷嬷的,还请通报一声。”
桂嬷嬷,就是那位“狗仗人势”的苗贵妃的亲信,据说从前苗贵妃还是屠户女的时候,二人就相识了。
“桂嬷嬷?”
守门的婆子打量了一眼顾清欢,刚想再问,顾清欢也板着脸,道:“我找桂嬷嬷,乃是要事,事关贵妃娘娘。”
“你若是延误了,娘娘怪罪下来,担当得起么!?”
!?
守门婆子没想到顾清欢忽然这般有气势,她一下子憷了,心里的奴性一上来,便觉得自己好像矮了顾清欢一头似的。
“你且等等。”
婆子说着,转身进了栖梧宫。
不出片刻,顾清欢就在宫门口看见了桂嬷嬷。
她眉目间带着打量和好奇,见了顾清欢,便问道:“是你?听说你找我有事,还事关贵妃娘娘,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