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刀刃抵在宴离淮的脖子上,迫他离自己远了几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宴离淮挑起一边眉,“如果你真想杀我,早就在三天前动手了吧。” 叶星冷冷地盯着他。 “我听说龙潭的小少主可从不留对你无用之人,既然你能忍到现在不杀我……让我猜猜,恐怕不是因为我们年少时那点——” 他故意顿了顿,眼底浮现起几分嘲弄的笑意:“并不是因为那点连复燃的希望都没有的旧情吧。” 叶星握刀的手一紧,锋利的刀刃轻易割破颈部肌肤,渗出丝丝鲜血。逼得宴离淮又不得不挺直身体后退了几分。 “我虽然重生后记忆有些混乱,分不清前世今世,”她道:“但你也没必要真把我当成个傻子耍吧。” 宴离淮笑意微敛。 叶星淡道:“上一世和狼群的决战里,你其实根本没在场吧?” 宴离淮坦然道:“你今晚也看到了,那群江湖莽夫有勇无谋。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就溃不成军,而且还极度自大,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活了两世,宴离淮作为客栈老板,对那群人的秉性再清楚不过。大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江湖散客,天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了无拘束惯了,谁也瞧不上谁。 相处久了彼此熟知还好,但是在这种危机四伏且彼此陌生的情况下,贸然和这种人一起联手对付狼群,与把随时会被引燃的火药桶绑在自己身边没什么两样。 成功了,大家皆大欢喜称兄道弟。万一出现点像今晚这种难以预料的差池,搞不好还会在危急关头被这群人算计出卖。 “所以,”宴离淮理所当然地反问:“十死九生的事,我为什么要参与?” “……也确实是这样。”叶星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那时狼群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冲进客栈。但当大部分人都出去围剿狼群时,客栈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宴离淮是这座客栈的老板,他完全没理由冒着生命危险和他们离开。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叶星慢慢抬起头,盯着他看似无谓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既然客栈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你为什么会死呢?” 气氛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叶星仍握着刀横在宴离淮颈前,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割开他的脖子。 而宴离淮却仿佛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借由这个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星,隐在阴影下的双眸危险地眯起,良久未语。 叶星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怪不得从我重生后你就一直刻意接近我。”她语气随意地问:“难不成是因为我死了,连带着把你一起拖回到了过去?” 宴离淮自动忽视了她后半句话,无辜耸肩:“怎么能说是刻意接近呢。绝望的困境之下,恰巧和多年不见的故友重逢,一时感慨万千,单纯地想尽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罢了。” 叶星冷道:“让沉洛去当剿灭狼群计划的马前卒,你帮助的目的可真是够纯粹的。” 宴离淮不怒不恼,“所以,你也知道,三天前的那个计划其实是漏洞百出吧。” 其实对于那场惨剧,叶星是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的。可没想到话题吵来吵去最终又绕了回来,她有些头疼地轻吐一口气,才道:“不是漏洞百出,而是必须要牺牲一个人。” “……怎么说?”宴离淮难得收起了轻佻散漫的神情。 叶星收刀回鞘,用力推开了宴离淮,撑地起身,“前世那场剿灭狼群的计划其实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我们没想到的是,沙石后面,还有近百头豺狼。” 说着,她抬步走向窗边。 虽然宴离淮与叶星决裂多年,关系势如水火,但在审美方面,却和叶星出奇的一致。他着手建的这座客栈,造工可谓极其精巧奢华,从四楼望去,便能将夜幕下大漠苍凉而壮阔的景色尽收眼底。 深秋的凉风忽扫而过,将朦胧的酒意彻底从脑中驱散。叶星垂眸望着远方潜伏在沙石后的狼群,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瞳底晦暗不清的神色。 叶星还记得,前世那场和狼群的最终一战里,她就站在那片沙石中。 苍云笼月,尘沙涤荡。 浓烈而腥恶的空气充斥着鼻腔,豺狼与人类面目全非的残尸交叠堆积,沾着碎肉的浓血向四周缓缓蔓延,将沙粒遮掩浸透,宛如一方触目惊心的血池。 那其实是比地狱更令人胆寒的景象。因为从一些尸体的姿势上来看,有的人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仍在紧握手中武器,挥砍如恶鬼般的豺狼。 哪怕他的下半身只剩下小部分支离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