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王勃听矮胖之人识得自己,不禁吃了一惊,说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矮胖之人轻轻一笑,说道:“我姓曾名胜才,现在阎大人府中任掌记一职。”
王勃说道:“原来是曾大人,不知曾大人怎会认得在下?”
曾胜才笑道:“王勃公子年少及第,才名远播,天下谁人不晓。”
王勃连忙说道:“曾大人过誉了,王勃愧不敢当。”
曾胜才神情甚是愉悦,说道:“昔年王通老先生在长安开堂讲学,我有幸得王老先生教诲,虽不敢妄称王老先生的弟子,不过确曾相执弟子之礼。而老先生的金玉良言曾某每每思之仍觉受益匪浅。”曾胜才忽的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常思念王老先生,想当面一谢受教之恩。但王老先生故去多年,曾某无暇前往祭拜,心中愧疚难安。今日老天有眼让我在此地得见王老先生的后人,以慰我感怀恩师之情。”曾胜才说完眼中隐隐闪现泪花。
王勃听曾胜才之言方知他是祖父王通的学生,亦是又惊又喜。二人一番寒暄,曾胜才说道:“前些时候听人说王公子在沛王府担任修撰,因一篇《檄英王鸡文》惹天子不悦,被罢官免职,可怎么又会在我洪州?”
这本是王勃的伤心事,王勃苦笑道:“想不到在下的丑事都已经传到了这里。不错,我离开沛王府后于虢州谋了一个参军的闲职。岂料在下命运多舛,因得罪了同僚被诬告下狱,虽洗清冤屈却终究不免二次罢官,还累及家父贬往南荒之地。出狱后我心灰意冷视宦海如畏途,只想同家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便赶奔交趾。途经洪州得悉阎伯屿阎大人为新修缮的滕王阁出榜求文,禁不住技痒难捺也欲一试文墨,故而特来滕王阁献文。”
曾胜才听罢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王勃看曾胜才神色有变,不解其意,说道:“曾大人,有何不妥吗?”
曾胜才忙道:“没有,没有……”曾胜才顿了顿微加思索继续说道:“王公子所作的诗文老夫方才已拜读,的确字字珠玉,沉博绝丽……”
王勃心下稍宽,说道:“不知在下能否有资格入楼为滕王阁作序?”
曾胜才爽声笑道:“当然。阎大人不知王公子到此,否则以王公子的名望才学定是今日阎大人的座上嘉宾。”
王勃客气道:“曾大人言重了,在下微末之辈岂敢惊动阎大人大驾。”
曾胜才又是一笑,说道:“王公子请随我入楼一观。”说罢当先引路。
王勃施了一礼,同汤予、惠能于后跟随。那小吏在旁瞧得清楚,见曾胜才对王勃礼遇有加,知两人有故旧之谊,心中暗道幸亏及时通禀,不然事后被曾胜才晓得此事,自己准保吃不了,兜着走。古话说的好,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果然不假。
一行三人入得滕王阁,就见楼内的景致与楼外大不相同。如果说从外而观滕王阁是恢弘壮丽,那么从内而观便是富丽堂皇,过眼之处沥粉贴金,名木为柱,奇珍异宝遍布,字画题跋无数,使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曾胜才边走边说道:“这座滕王阁是滕王殿下在洪州时所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阎大人到任后没用洪州百姓一文钱,自城中富商巨贾手中筹措经费,聘请能工巧匠将其整饰一新,使其成为我洪州的一处雅致所在。”
王勃赞许道:“阎大人为洪州增彩,为百姓谋福,真是难得的好官。”
曾胜才乃是阎伯屿的心腹,听王勃称颂之语自然高兴,说道:“滕王阁用“名三暗七”格式,从外看只有三层,而实际却是九层,取九重天之意。其中地下两层,地上七层,三明三暗外加最高处天外天。”
王勃三人边听曾胜才介绍边四下游览,曾胜才接着说道:“这楼中陈列的古玩字画也都多由本地商贾捐赠,还有不少是阎大人本人的收藏。”
曾胜才侃侃而谈,走至窗边停驻脚步,向窗外一指,说道:“这条大江就是赣水。赣水先秦时称做杨汉,是章水和贡水汇合而成。据说滕王殿下昔日于此建楼前,特请当世奇人袁天罡选址。袁天罡绕洪州而走,途中自怀中放飞一只喜鹊,那喜鹊盘桓数圈,落于此处。袁天罡遂告知滕王殿下说,此地依傍赣江,风水极佳,上应星位,下合龙气。赣乃章、贡合体,章含华美、印信之意,贡乃进献、高贵之字,二者相合,贵不可言。滕王大喜,才有了这滕王阁。”
汤予和袁天罡有过一夜长谈,现听袁天罡之名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下暗道:袁天罡这老怪物不知此刻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