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迫不得已
中国的历史长河中从来没有发生过宗教和宗教之间的战争,这在世界上都是极其罕有的。但教派和教派的明争暗斗却十分常见。而做为本土宗教的道教与外来宗教的佛教为了决出优劣,夺取国教重器的较量则贯穿上下数千年之久。小的纷争不计其数,无法估量,仅由皇家主导的大争辩就有三十余次。其中最著名的有北魏孝明帝时的道士姜斌和僧人昙无最的辩论,北齐文宣帝时道士陆修静和僧人上统法师的辩论,北周武帝时儒、释、道三家两千多人的大辩论,隋文帝时道士张宾和僧人彦琮的辩论,隋炀帝时道士余永通和僧人慧净的辩论。当今天子唐高宗李治更是对佛、道两派的争辩乐此不疲,短短两年间便敕召道教重玄派的宗师李荣同慧立法师与静泰法师举行过两次轰动全国的大辩论。
佛教虽源自天竺,但其在天竺早已消亡,荡然无存,反倒是于中华上国之邦开花结果,枝繁叶茂。究其原因全仗佛教吸收融合了儒家和道家的优秀思想(道家并非道教),与儒、道两派溶为一炉,不分彼此。
至于佛教和道教的争辩,胜负其实无关紧要。如果说道教是手心,那佛教就是手背,手心、手背,一阴一阳,本为一体,缺一不可,不过是一时长短,各领风骚而已。
叶法善跟吞弥桑布扎的那场比试,规模影响完全无法同以上几次相提并论。并且因为参与之人少之甚少,又无人走露消息,所以世人几乎不知此事。二十六年前吞弥桑布扎三十三岁,叶法善也仅仅比他年长一岁,虽然本领通天,但碍于年龄所限,心中满怀争强好胜之意,无法将名利看淡看轻,故而才会为了所谓的道、佛孰强孰弱和吞弥桑布扎苦斗一日一夜。可是两人不打不相识,都被对方的学识、武功所折服,一场较量之后竟生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尤其是叶法善,尽管侥幸赢了吞弥桑布扎半招,却没有半点欢喜之意,反而郁郁寡欢非常后悔。当他听闻吞弥桑布扎没过多久竟与世长辞,撒手人寰,更是难过万分。以至于闭关十余年,不曾下过卯山一步。唐高宗李治邀他往东都洛阳入朝为官,他推辞不去也和此事有关。今夜叶法善于天下第一赌局遇到象雄上人,回忆起往事,唏嘘不已。
象雄上人在旁看叶法善神色黯然,半晌无语,心中怨气愈甚,傲气十足的说道:“贫僧诚心欲和叶道长赌上一局,还望叶道长成全。”
叶法善收回思绪看了象雄上人一眼,长长叹息一声,仍旧不发一言。
象雄上人忍不住怒道:“叶道长究竟赌是不赌?难不成怕了贫僧,要做缩头乌龟。”
叶法善听象雄上人羞辱之词并未生气,苦笑道:“二十六年前的那场比试,让我后悔半生。若是当年叶某胸襟气度能宽广一些,把俗世虚名看得透彻,避免无谓的争斗,尊师也不会英年早逝……”
叶法善的肺腑之言没有使象雄上人得到一丝一毫心灵上的慰藉,反更激起他的怒火。象雄上人“哇”的一声大叫,吼道:“姓叶的,你讲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有意嘲讽家师技不如人,还是彰显自己手段高明?”
叶法善一愣,知道象雄上人会错了意,忙解释道:“我绝无此意,象雄大师切莫误会……”
象雄上人打断叶法善之言,喊道:“住口!当年若不是你机关算尽,频频使用诡计,我师傅怎会惜败于你。”
叶法善有些不悦,说道:“我和尊师的比试乃是一场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较量,何来使用诡计之说?”
象雄上人虎目圆睁,说道:“贫僧不和你做口舌之争,既然你我今夜在天下第一赌局相遇,贫僧就问你到底敢不敢和我赌上一场?”
叶法善说道:“我来天下第一赌局只是为了解闷消愁,况且贫道和理仙子约好,每隔十年来跟他会上一会……”
叶法善话音未落,象雄上人接口说道:“我没心思听你废话!难不成这些年你修道修的把?”
叶法善性格率直,否则二十六年前也不会有那一场比试。而今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他的棱角已经磨平了许多。尤其近十年来叶法善从未动过怒气,遇人遇事都是和颜悦色,一团和气。但脾气这东西人人都有,乃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想要根除一点不剩,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象雄上人言语越来越无礼,早不像一代宗师该讲的话,竟同市井之徒骂街相仿。叶法善即使有心忍让,也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他低声说道:“象雄大师,事情过去多年,个中曲直自有公论,你何必苦苦相逼……”
象雄上人一摆手,说道:“姓叶的,贫僧再说一遍,我不惧路途遥远艰辛来到中土,不是听你满嘴仁义道德的。”象雄上人说到此处,双眼在大帐中环视一圈,接着说道:“叶法善你要是有胆量,咱们二人就赌上一局。你要是怕了,贫僧也不逼你。只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说:中土的道不如吐蕃的佛,你叶法善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并且去吐蕃我师傅的墓前磕头忏悔,贫僧便再不和你为难。”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叶法善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