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的前任南河总督因为上书奏折,提高物料价格被革职留任,又因为母亲亡故而在钱塘丁忧,而他前任的前一任康基田则因为涉及了漕运和粮食的问题。
漕运和河道工程“已经”分开了,却没有完全分开,就像巡抚整理河工的工作好像分开了,却又好像没有分开,曹曦现在就在和江苏巡抚苏起查清淮安“漕粮”的问题。
在二十年多年前,民间缴纳漕粮均用的好米,但是随着官收、丁兑、过淮、运通这些费用缴纳,即便后续有所整顿,漕民依旧被勒索,并且地方管理违法浮收,运输一石米要额外支付七八斗,粮户不堪重负,便以下米顶替。
征粮的官吏为了早点完成上面交给的征粮任务,好米差米一起都收了,到了旗丁兑运时,他们知道米色参杂,便要挑选好米运走,如此一来便可勒索帮费,每船二百三十两及二百七十两不等。
有人往米里加了水的,再用竹子,装着火把塞进米堆里,生米煮成熟米饭后要涨出很多,再往上盖一层米,用仓板遮挡,这样看起来就是满仓了。
还有人将陈米放进石灰水里蒸,这样外面那层皮掉了,陈米看起来就像新米一样了。
上一任漕运总督铁保也是以擅长颜真卿的楷书著称,他是正黄旗人,本姓觉罗氏,后来改成了董鄂氏,他这样的身份嘉庆皇帝都很难处理他,于是他经常帮下属担责任。
但目前朝廷需要军粮,上一次岳起来查案,漕臣蒋兆奎直接压运粮食北上,根本就没有跟岳起会面。如今铁保被免职了,在“新旧交替”的时候最适合查案,芒种节气是五月初八,正好是端午后的三天,这段时间江南部分地区还要收割一次,也就是说上一个端午节曹曦忙着处理这件事。
这个年轻人很担心失去他的未婚妻,因此他并没有被江南官场的风气所影响,但他很担心提督有了误会,希望尼克能帮他解释一下。
他也对之前失礼的举动表示了歉意,但就像尼克之前所认为的,曹曦并不诚实,尼克也没有真的原谅他,对他依旧有提防之心,不过尼克还是向提督转达了曹曦想说的话。
南河总督府的“官司”挤压成山,提督正为难民的问题而焦头烂额。随着战事捷报频传,一些地方重新恢复秩序,而这时要处理善后事宜,中央的官员将土地按照苗寨和村居进行了分界,不只是教匪,连协助了他们的普通民众也要一并株连,他们的土地则会进行重新划分,这样一来难民们就要回去了。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汛期要到了,材料、人力都没有,“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提督这个河工方面的外行。
提督这次没有像之前在广州那样发烧,但他的火气变得特别大,他不断责骂曹曦的种种不是。
洪泽湖有多股水流入,一旦暴雨成灾,它的水位就会很快上涨,开闸泄洪免不了,但是这雨会有多大呢?
尼克去过法国在印度建筑的大坝,但他不清楚这对目前治洪有没有帮助,因为他发现高堰的大坝是由条石垒砌,如同桶壁般,并不是梯形。以力学分析的角度而言,大坝底部的压力很大,很容易决口。然而全部改成梯形会是个浩大的工程,高堰就像长城一样蜿蜒曲折,并且使用的材料也和修建长城时差不多,都用了米浆密封,这种材料很神奇,上次尼克在镇海县看到的土楼也是用掺杂了稻壳和米浆的夯土制作的,非常坚固。
继续加高大堤,高邮湖就会面对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洪水,而不加高大堤,一是河底的淤泥冲不走,二是湖水会漫过大堤,威胁淮安、扬州的安全。
别的地方是祈雨,淮安则挂的扫晴娘,相关责任官员别说是瘫痪在床,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必须去现场指挥。
康基田虽然因为粮运案被摘了顶戴,又被分配去了伊犁,第二年就被召回了,因乾隆五十九年力守曲家庄大堤戴罪立功,又被启用,目前负责山东黄河和运河两条河的河工,被称为“禹后治河又一人”。
在明末时也有一个叫康基田的风水宗师,后来成为了清朝的“国师”之一,但他并没有像易学大师曹本荣一样留在京城成为翰林,而是在地方担当官职。中国古代的风水学与城市规划有着密切的联系,作为一个旅行者、观察者、记录者,尼克并没有想要过多参与其中,他在所有人都很忙,而他也不能继续教婉宁小姐的情况下,又出去找那位十几岁的阿訇了。
***教历也是用的纯阴历,即用月亮的阴晴圆缺来计算时间,不过他们的历法和阴历并不一样,全年只有355天。“斋月”是佛教用语,佛教的斋月是阴历正月、五月、九月,***教借用了他们的词汇,在***的斋月举行的礼拜仪式被称为“聚礼”。
五月并不是***的斋月,但是阿訇却找尼克要“聚礼”的礼物——高邮咸鸭蛋。
这一次尼克去清真寺前想了一下,决定先洗个澡,毕竟六月初六天贶节那天所有人,甚至动物都在洗澡,走的时候他还带了两块添加了香料的肥皂作为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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