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不,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存在感,单单被称作“看家狗”的存在。
他是在杏花村出生的,就如同大部分兽人一样,没有父母,但却有很多兄弟姐妹,都是被当作邻里互送的礼物转辙在各个村民的家中。
他也不例外,在还没知晓自己是谁之前就来到了这个家。
记忆是从阴暗潮湿的柴房里开始的。这个狭小漏风,堆满木柴的空间是他吃喝拉撒睡的地方。阴冷又潮湿,每次睡觉只能把自己蜷作一团才能取暖。兽奴没有资格与人说话,甚至连语言的学习都是从那些听到耳朵起茧的污言秽语中记住的。
“你这个废物!”
“打死你!”
“滚开!”
一开始并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被打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他是兽人,是低贱的东西。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透过破洞漏风的墙体往外望月亮。
月亮是皎洁无瑕的,不像他,又脏又臭,还一身伤口,溃烂的创面爬满了虫子,有些嗡嗡乱叫的飞虫总是试图钻进他的血肉里,被按死之后,他还试着尝了尝味道。
好难吃。
肚子好饿啊。
他想着,觉得月亮是一块大饼。
大饼的话,是什么味道的呢?
他不知道,他只吃过很多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泔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于他而言,带有一点点奶白色的糊糊最好吃,不是很臭,也不会吃掉就肚子痛。
如果能尝尝大饼就好了。
好饿啊。
饲养他的这家人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女人负责喂他,总是随意地往他的饭盆里一倒就离开。而男人……他身上有一股很浓很浓的血腥味,他很害怕他。所以每次见到男人,他都害怕地不敢从柴房出来——他闻到了,闻到了男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包裹散发着腐臭。
“你看,这是我专门带回来给咱儿子的狐狸毛。冬天用来做围脖吧,肯定暖和。”
“行了吧,你这狐狸皮都还带血,赶紧拿出去弄干净!”
被洗干净的狐狸皮就这样大咧咧晾在院子里,他总觉得是像他一样的人挂在上面,没了血肉,眼睛还大大地睁着,看着他。..
也许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长这么厚的皮毛。
这对夫妇的儿子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十五年间两人明明是同步生长的,可他却矮小瘦弱地如同七八岁的儿童。
青年并不会像夫妇二人一样对他非打即骂,更多时候只会在他经受非人对待时远远地在一旁冷眼观看。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却会在他饿极了在啃土吃时随手扔过来一块肉。见他捡起来狼吞虎咽吃掉后,好像被取悦似的笑了一声。
在尝过一次肉的味道后,他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味的食物,每每想起都会引得嘴里唾沫疯狂分泌。
好想再吃一次。
青年时不时的投喂一直持续了两年,他们依旧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每每听到敲碗地声音,他总会满心期待地守在门口,等待世间美味之物扔到他面前。
一直到不久前,青年上京读书,全家人都为了这次远行忙前忙后。他的饭碗空了一天又一天,从未被人想起过。
周围的草都被他啃了个便,仍旧是无事于补。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肚子空荡荡的回响。
他快要饿疯了。
挂在架子上上的肉好香,吃一点点的话,应该不要紧……不会被发现的。
他做出了出生以来到现在最为大胆地动作:偷主人家的肉吃。
害怕地手在颤抖,但是,能够撑过今晚了。
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路过的少女收入眼中。
“赵叔,那个……我看到你们家的兽人偷吃了腊肉……是不是太饿了呢?”
少女的一句话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在睡梦中被人闷头一棍打得头昏脑胀,脑浆混作一团,周围人窸窸窣窣地窃语如同一根根细针刺入大脑。
被人粗暴地拖出来后,“咔擦”一声,沉重而冰冷的枷锁绕着脖子一圈又一圈。他被迫趴在地上,有人踩着他的头。顿时口腔、鼻腔甚至眼眶都嵌入了许多沙土,泪涕横流。
“你这狗崽子居然还敢偷吃!?”
“看我不打死你!”
粗长的木棍一上一下,先是左腿,然后右腿,最后是两只胳膊,脆弱的骨头不比木头坚硬,很快就折开,然后高高的肿起,泛着紫红的颜色。
他被人抓起头发,然后掰开嘴扯出舌头——
“既然这么贪吃,那我就让你再也尝不出味道!”
那把用于夹煤球的钳子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尝到了煤粉的味道,而那张因暴怒而狰狞的脸是要将他吞噬殆尽的魔鬼——!
舌头被无限拉长,拉到再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