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胡鹫开门的公差叫郑五,在镇抚司大小算是个小头目,带着手底下十来号人专职巡夜。曹大人对这个郑五毫无印象,他就没见过这人。
“郑五被抓的时候正要跑,”曹大人跟林大公子说郑五的时候,带着一脸的晦气,“要不是抓着他的时候,顺手卸了他的下巴,这人搞不好就咬舌头了。”
林大公子:“他还想自尽?”
曹大人点点头。
林大公子:“曹大人,我想去看看这个郑五。”
曹大人还能拦着这位去审郑五吗?虽然没人喊这位一声小阁老,可这位比起魏家的那位小阁老来,谁敢说这位不如魏小阁老?
林大公子正要跟着曹大人走,就听见身后的牢房里,传来女孩子的哭声。
曹大人的脚步就是一停,文栋死了?
林大公子回身走到牢房前,曹大人忙跟上去。牢房里,八岁的文珊跪伏在文栋的面前嚎啕大哭。
曹大人:“人死……,人走了?”
林大公子盯着躺在石床上的文栋,文栋在镇抚司是得到照顾的,头下枕着枕头,身上盖着被子,一旁还另外摆了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汤药。
别的犯人,可没有文将军这样的待遇。
“还没有,”林大公子说完这话就转身要走了。
曹大人这时也看见文栋垂在床侧的手动了动,这只手,五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都肿胀发紫,一看就是受过多次拶刑了。
“大公子,”曹大人跟在林大公子身后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小声问林大公子道:“被发卖的时候,这几个孩子一定会有个好去处的吧?”
林大公子:“说实话我不敢保证。”
听了大公子这话,曹大人的心就是一凉。
林大公子:“若不是大相公那边盯得紧,这几个孩子,甚至文栋,我都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个安全的去处。”
林大公子的话外之意,这事他已经尽力,可结果如何,要看魏党那边做何安排了。若不是魏党死盯着不放,我早将人救走,何至于让他们被罚为罪奴,被拉去奴市发卖?
曹大人没再说什么了,弃子要有做弃子的觉悟,想必此刻的文栋,还有已经做了鬼的周广义,应该早就想明白了吧。
林大公子走进关押郑五的刑室,地上审讯其他犯人时滴洒的血迹还没干,血腥味,皮肉被炙烫后焦糊的味道,呕吐物的味道,甚至还有屎尿的味道,墙壁上还有大片大片的霉菌斑,诸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这样的刑室,就算没有五花八门的刑具,也足以让人窒息和心生恐惧了。
林大公子这个外表温润的世族公子,跟刑室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但这位偏偏就坐在了刑室里,还下令道:“把人弄醒。”
一盆冷水泼向了昏迷中的郑五。
川连在这个时候快步走进来,走到大公子身边,附身小声禀告道:“主子,小的在周围都看过了,没发现有人。”
不年不节的,京师城是宵禁的,不说百姓了,就是普通官员都不可能深更半夜了,还在京城的街头闲逛。
林大公子看川连一眼。.
川连又说:“小的在后巷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有人清理过后巷。”
那这个人,只能是尖叫报信的那个人了,这个人还故意变声,让人分辨不出这位是男是女。
“知道了,”林大公子说了一声。
川连也不走了,就站在了他家大公子身后。
曹大人说:“今天外头会不会没人盯着?”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镇抚司外头要是有魏党的人盯着,那这会儿魏党的人就应该找上门来了。又或者,他们追那个伤人的去了?一时间,曹大人的脑子有些乱。
“有人盯着,”林大公子却说:“但他们不会在近前,毕竟若是事情败露,他们要避嫌不是吗?”
曹大人说:“大公子说的是。”
在自己没主意的时候,林行说什么都是对的。当然,就算自己有主意,但这会儿也还是林行说什么就是什么,曹大人不想得罪这位林家的“小阁老”。
林大公子看着转醒的郑五,又说了一句:“只要我今日从你这里带人走,那大相公的人就会出现了。”
我不知道魏党的人待在哪里,但我知道他们会因为什么出现,这就足够了。
曹大人继续说:“大公子说的是。”
“先不要想是谁伤了杀手了,”大公子低声道:“曹大人你最好祈祷,你这镇抚司没有太多的魏党中人吧。”
镇抚司是皇帝可以跳过三司,对付百官和宗室的一把利刃,如果镇抚司都被魏党的人占了,那么镇抚司就不能再被皇帝所用,这个衙门就废了,试问曹沐阳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曹大人的脸一下子苍白无比,显然他是承受不起的。
林大公子看向了地上躺着的郑五,郑五逃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