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边暗流涌动,而雁门关却是喜气洋洋。 刘世让那份奏折……好吧,不管怎么说,和他上书的其他奏折比起来,终归起到了点些许作用。 至少,圣人李渊遣派使者抵雁门关,训斥李善贪利好财……但关于如何处置, 以及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当日夜间,李善设宴款待使者,据说两人谈笑风生,吟诗作赋……刘世让终于体验到李善究竟有什么样的分量。 使者前来,同时带来了罢李高迁左武卫大将军,降为骠骑将军的旨意……这也让刘世让大为沮丧。 李高迁领代州府兵,看似应该受经略马邑的刘世让的指挥,但实际上却是听令于李善。 加上抵达雁门关已有多日的左威卫将军薛忠所率的两千士卒,再加上得李善施恩逃回关中的千余残卒,李善已经全面掌控雁门关,将刘世让完全架空。 不过,李善的主要精力并不在守御雁门关,而在源源不断的商事。 李善在雁门关是一手遮天,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这导致朔州如今的局势非常的奇怪。 马邑那边打生打死,数万大军猛攻不止,高满政数度求援,都已经送出好几份血书了,他亲手斩杀苑君璋长子,一旦城破,必无幸理。 而雁门到云州这条商路却是热火朝天,往来商队络绎不绝,甚至好些玉壶春都没送到云州,在朔州就被突厥兵用良驹换走了……毕竟天寒地冻,突厥兵又不用上阵攻城, 闲的无聊的很。 这也导致最近几批换来的马匹都是良驹……李渊甚至刻意让使者私下多加抚慰李善。 “这是第四批了吧?” 城墙上,远远眺望渐行渐近的商队,裴怀义笑得很开心,亲热的搂着李善的胳膊,“怀仁放心,若携回良驹耕牛,都好说!” 李善轻笑一声,“怀义兄,按例罢了,不敢使贵门分润。” “怀仁此言差矣。”裴怀义正色,低声道:“六伯都斥责为兄了,再说怀仁为国事,为兄怎敢妄夺?” 离开长安之后,裴怀义直接来了雁门关,正巧第四批商队回关,在长安期间,他没能见裴世矩一面,只得了不知内情的裴寂的吩咐。 李善其人, 得圣人青睐,简在帝心, 东宫欲以怀柔, 而李高迁得以戴罪立功,并未被除爵,也有李善襄助的原因……一句话,你裴怀义要和他搞好关系啊。 其实就算没有裴寂的吩咐,裴怀义也不准备再和李善作对了……虽然明面上没有消息,但暗地里长安贵人都已经知晓马引这玩意了。 有谯国公柴绍作保,第一批运到长安的数百良驹让无数人瞠目结舌……关中说缺马也缺马,说不缺马也不缺马,但如此成规模的良驹,实在少见。 当年生擒屈突通的薛国公长孙顺德公开感慨,如此良驹,本朝唯见玄甲。 经过虎牢一战,天下皆知,李唐纵横天下首在天策府,李世民南征北战首在玄甲兵,而玄甲兵最重要的就是集中了李唐关中、陇西等地不多的一批良驹。 裴怀义离开长安的当日,长孙家组建的运粮队正好启程,等他到了太原府,河东甚至陕东道都有运粮队往代州方向而去。 换句话说,渐渐扩大规模的玉壶春酒坊,已经不是裴家、柳家等河东望族能钳制的了。 李高迁大步走来,笑道:“明府真是好手段!” “小弟呼之高迁兄,而兄长呼明府?”李善不客气的瞪着李高迁,“难道是要小弟拜称郡公?” “为兄口误,口误。”李高迁放声大笑,虽然被降职,但没有被削爵,这对他影响不算特别大。 反倒是率代县府兵,正好顺势脱离刘世让的指挥,而且相对独立,毕竟李善不太插手军事,这让李高迁很是满意……所以架空刘世让,李高迁可是出了大力的。 李善笑如春风,“高迁兄当罚,稍候接风,便罚连饮三杯。” “玉壶春如今名噪关内塞外,痛饮如此名酒,可算不上罚。”裴怀义摇头道:“当罚高迁兄今夜不得饮酒才是。” 三人谈笑风生,稍远一点的阚棱不满的嘀咕了几声,已经抵达雁门关多日的薛忠只笑看这一幕……经历馆陶、魏县、永济三战,薛忠深知这位馆陶县公心机深沉,一言一行均有深意。 想架空奉圣命经略马邑的刘世让,看似容易,实际上并不简单,李善想掌控雁门,不得不稍稍让步于如李高迁、裴怀义这等人物。 王君昊瞄了眼李善脚下的那条小奶狗,半个月下来,吃的肚子滚圆滚圆,正绕着李善的双脚钻来钻去……他清晰的记得李善那天夜里抱着小狗说的那些话。 “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