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渊阁大学士,此时内阁中只张居正、吕调阳二人,张居正可谓大权在握,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 对于柳贺来说,隆庆六年的六七两月过得极快,朝中诸事与他关联虽不大,但柳贺在翰林院中仍受到了一些波及。 张居正既晋了首辅,便有人说,柳贺这日讲官的日子可能就不稳了,眼下天子还未重启日讲,日讲官的人选似乎也在斟酌之中。 “柳泽远也是运道不好,若不是得罪了首辅,凭他首辅门生的身份,还不是想任讲官便任讲官?” 这些声音柳贺也能听到,不过他心态平和,并未将这些扰人之言放在心上。 与他同期入翰林院的张元忭、邓以赞都劝柳贺,让他去张居正那边服个软,张居正眼下得了势,京官外官无不极力讨好,柳贺是他的门生,本就低他一头,去服软更容易些。 “我倒觉得,泽远做事全凭本心,你想去便去,不要理会旁人如何说。” 酒楼里,柳贺、唐鹤征和吴中行三人聚在一起,柳贺神色与平日差不多,全然没有正被打压的憋闷。 准确地说,张居正其实没有打压他,至少柳贺心中不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隆庆二年的翰林大多仍在修史,他受隆庆帝偏爱,已经任过半月的东宫讲官,何况张居正此前阻拦也是有凭据在,按翰林院论资排辈的规矩,升日讲的应当是柳贺的前辈翰林,就算张居正不提,别的官员也会提的。 张居正眼下升任首辅不久,事务想必十分繁忙,柳贺估计对方也挤不出时间来对付自己。 只不过官场上的事并不能简单用好恶来形容,此时京中已经有自己得罪了张居正的传闻出来,那么无需张居正动手,自有人排着队给新任首辅大人解决麻烦。 “两位仁兄不必为我担心,咱们不是来喝酒热闹一番的吗?”柳贺看向唐鹤征,“元卿兄似乎瘦了许多。” “元卿这段时日着实是忙。”吴中行道,“我上他家几回,他家人都说他不在。” 穆宗皇帝驾崩,礼仪祭祀之事在礼部职权范围内,唐鹤征自是闲不下来。 之前柳贺分去诰敕房轮值,每日忙到脚不沾地,唐鹤征还取消过他,说柳贺没机会享受到美酒,结果没过多久,柳贺清闲下来了,唐鹤征倒成了最忙的那个,不过礼部也就只忙一阵而已,穆宗皇帝并不爱议礼及祭庙,新君即位后,张居正为人虽极强势,但走的也是经世致用的路子,不在礼之一事上过多纠缠。 不过有明一代,礼部尚书通常是储相首选,许多阁臣便是在礼部尚书任上入阁的,因而礼部看似没有什么实权,位置在六部之中往往仅次于吏部。 “陆大宗伯是否已经到任了?” 闲聊之时,几人说起了新任的礼部尚书陆树声。 高仪是以礼部尚书身份入的阁,他过世后,礼部尚书之位自然就空了出来,张居正及众朝臣首推陆树声,陆树声是松江府华亭县人,徐阶的老乡,高拱的同年,嘉靖时便已官拜吏部侍郎,穆宗即位后他也一直未出仕,直至万历朝,使者一直派人去陆树声家中请,陆树声才出山任礼部尚书。 柳贺的上司马自强也去礼部任了左侍郎,前途是一片光明。 “可惜了南明公。”吴中行忽然道。 柳贺和唐鹤征也不由叹气。 他口中的南明公乃是诸大绶,隆庆帝去后,诸大绶极其哀恸以致卧床不起,他这一年又为好友徐渭奔走,殚精竭虑,年还未满五十便已离开人世。 诸大绶现在的官职是礼部右侍郎,若不是过世早,以他的资历,再升一级也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