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只有一行字。
“宣欧阳文忠觐见,主持会试事宜”
简短的一行字下方,不仅盖上了皇帝玉玺,还盖上了太后金印,礼、户、礼、兵、刑、工六部大印,一击宗人府的印章。
每一个字,每一个印章,都像是一道雷霆披在方永身上。
“自瘟疫过后,老师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且不说科举阅卷的规模数量,就是从金陵去京城的路,都能要了老师半条命。”
大隋选拔制度严苛,科举会试虽然只有通过会试的举人才有资格参加,但历年通过会试的人才加起来,仅仅是金陵就有七十多人。
天下共计一百九十个州郡,下辖一千二百多个县,往届科举会试中赴京赶考的儒生保持在六万名以上,这还只是通过科举制度进入会试的考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管办的书院,也有择优进入考场的资格,更如稷下学宫、国子监这类顶尖学府宗的儒生,甚至可以全员参加。
粗略一算,参加会试的人接近十万。
科举会试,是朝廷选拔为官之人的最大、乃至于唯一渠道,对于人才的选拔也极为严苛。
在选拔上,还遵循儒家的六艺之说,既除了常规的考试外,还增加了乐、射、御做为加分项,将儒家六艺中不在科考
范围内的三项补全。
所谓的乐,并非坊间歌舞,而是一种祭祀礼仪。
射指的就是射箭。
御则包括骑马和驾车。
三者之中又分了各种小门类和礼仪规矩。
对于科考之人的要求不说精通,但至少是每样都得会。
只要会了,在这三个加分项的比试中分差就不会太大,这也是方永一直在努力学习驭马之术的原因。
然而包括这三项和科举正式考试的所有项目,最后都要交由主持会试之人敲定,即便通过其他考官辅佐进行层层选拔,到最后落到主考官手上的考卷也接近十分之一。
十万人,八个科目,算上三项科考加分项,至少有十万份会让欧阳文忠批阅。
会试一般分为三场举行,一般会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日,一般要在二月末放榜,最迟不能超过三月,以免耽搁殿试时间。
也就是说,欧阳文忠需要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批阅完至少十万份考卷。
方永拿着圣旨的双手不觉握成了拳头,急的后槽牙都咬碎了一截。
“老师的身体扛不住,我必须想一个让朝廷换人的办法。”
方永喃喃自语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股满是睡意的声音。
“为师已经答应了。”
“你有你的路要走,为师也想在自己的
道路上停留,这是为师青史留名的办法,你不必去做什么。”
“明日还要才加秋试,快起歇息吧。”
方永犹豫了两个呼吸,把圣旨放回桌案,含泪向床头一礼。
“学生知道了。”
受命成为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足以在史书上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老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是让老师青史留名的最好方式,他实在找不到阻难的理由。
方永思绪复杂的回了卧房。
沈碧落破天荒的没有躺在床上,桌上留了一张沈碧落龙飞凤舞的字条。
“知道夫君今晚睡不好,却也不敢打扰夫君,还请早些休息,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
方永把字条放回了桌上,自顾自的上了床。
事实正如沈碧落所料,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天微蒙蒙亮,满眼血丝的方永是被方奴抱上马车前往朝天宫的。
朝天宫门外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李显庆带着几名考官站在门前,给考生发放号牌的同时,也在接收着众人的恭维。
太阳东升,排在后面的方永才走到了宫门前。
方永学着前人的摸样,恭恭敬敬的向一众考官行礼,“学生方永,拜见太师大人,拜见诸位考官大人。”
李显庆推开站在前面递号牌的考官,把袖子的号牌递
给了方永。
“看过圣旨了?”
方永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号牌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李显庆的声音。
“答卷的时候,记得把名字写上。”
“多谢太师大人提醒。”方永再次一礼,接过号牌向大门走去。
号牌上面刻着零零柒,应该是刻意给自己留的。
守门士兵搜完身,给方永指明了号牌所在的方向。
殿外的空地上被木板隔成了一个个不到两平米大小的小隔间,由于前几日的雪,地面十分湿冷。
绝大多数考生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上三天。
少数拿到在殿内考试的学生,寒冷程度至少也比外面好些。
零零柒号牌对应的隔间在大殿前方,而隔间朝向的,是主考官平时坐镇的案台。
方永扫视了一眼到场的考生,宋延清等不少加入聚贤阁学堂的秀才都在其中,让方永没想到的是,徐凤先的心腹李信也在其中,甚至还坐在了他左侧的隔间里。
方永向李信抱了抱拳,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