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只剩下了方永、李显庆和欧阳文忠三人。
大堂之上。
欧阳文忠和李显庆正襟危坐,皆是脸色严肃的盯着堂下的方永。
相视良久,欧阳文忠率先开了口。
“徒儿,你可知道,为师为何会收你为徒?”
方永回忆着当初拜访茅庐,被李严安排着做考卷的景象,老实答道,“是学生企图以老师的威名庇佑方家安宁,主动登门拜访。”
当初方家示弱,为了保证方家不受外部势力威胁,他特地去了欧阳文忠居住的茅庐拜访,还主动邀请欧阳文忠来坐镇方府。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当初没有把欧阳文忠接到方家,他也不会拥有现在的成就。
然而,就在方永想入非非的时候,高堂上却传来了欧阳文忠的一声呵斥。
“错!”
“大错特错!”
“当初不是你选择了为师,而是为师选择了你。”
“不仅是为师,在我选中你的同事,师弟也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你。”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夫只是比师弟快上一步罢了。”
方永闻言,抱拳向堂上二人微微一礼,心中并没有太多惊讶。
他拜欧阳文忠为师和李显庆出现的时间没有相差太久,他甚
至怀疑,当初前往茅庐拜师的时候,欧阳文忠没有在家的原因,就是去阻难了李显庆。
徒弟选择师父,师父自然也有选择徒弟的权利。
这种师徒关系是双方互相选择的结果,和连山易的道理一样,是顺势而为。
欧阳文忠深谙连山易,想要顺水推舟收自己为徒,也就是点个头的事情。
只是那时自己还未毕露锋芒,李显庆为什么会为了自己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方永怎么也想不明白。
方永对着堂上恭敬一礼。“两位老师,学生有一事不解……”
话音未落,方永耳边便传来了李显庆的声音。
“你是想问,老夫远在京城,为什么会跑来找你?”
“哼!”
李显庆轻哼一声,不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欧阳文忠。
“要不是这老东西把老夫的孙儿教废了,这种好事哪儿轮得到你?”
“今日老夫虽然正式收你为衣钵传人,可若是来年进程的辩弈论你无法力挽狂澜,便莫要再对外说是老夫的徒弟!”
他虽然和欧阳文忠斗了一辈子,但毕竟是几十年的师兄弟,行事作风颇有相似之处。
当初欧阳文忠摆在他的权谋之下,却也和他达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默契。
便是调
教初一名集纵、横二术于一身的俊杰,延续纵横家传承。
原本这个传承人的位置应该落在他的孙儿李严身上。
事实上,李严这些年跟随在师兄身边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只可惜师兄命不久矣,李严又年龄尚小,欧阳文忠的生命已经坚持不到李严心智成熟的时候了,故此只能另寻他人。
恰在此时,勇武王徐凤先递给朝廷的奏章里,提到了方永的名字。
在结合方家次子年少时的经历和突然发生的变化,李显庆心中笃定,方家次子就是他要寻找的天选之人。
“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这!就是纵横家的使命,就是你的使命!”
“这也是当初老夫执意收你为徒,让你今早入京准备来年辩弈论的根本原因。”
方永愕然抬起头,神情恍然的望向李显庆。
“所以,朝廷党争中太师和太傅的学术之争,实际上是纵横家和儒家的学术斗争,而我入京之后代表太师一脉参加的辩论,是我一个人和儒家学术的斗争!”
方永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李显庆再三提及辩弈论,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李显庆做为当今皇帝的老师,门生遍布天下,想要从中选拔出一个能够和太傅
门生辩论的人才并不难,另一方面,儒家学术之间的辩论多数用于学术交流。
能够把一场学术交流上升到朝廷党争的层次,便说明这种辩论已经不再局限于学术讨论方面,而是上升到了思想政治统治层面。
总的来说,上古百家思想实际上是不同学术流派对国家或阶级提出的统治理论。
故此,这场学术辩论,是属于儒家和纵横家之间对统治思想的争论。
然而纵横家每一代只有两名门生。
换而言之,此去京城,他将代表纵横家,迎战整个天下的儒生。
李显庆满意的朝方永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你要面对的,不仅是儒家,还有整个法家!”
“世间熙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在这场争斗造就的利益之下,谁要是能脱颖而出,谁就能权倾天下。”
“届时不仅老夫门下的得意门生不会让着你,师兄当年教导过的百官也不会放过你,你想要在朝廷站稳脚跟,就必须打败所有人。”
李显庆言辞犀利的说着,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少有的慈祥。
“老夫会留下来,与你一路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