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谢客那几日 , 考爷子还是日日来请示 、 汇报 , 简直比对胡靖时更恭敬 。
外人见了 , 不禁私下感慨 , 真是流水的首辅 , 铁打的尤峥啊 ! 亏他老人家倒还挺得住 。
听说秦放鹤开始见人 , 六部各衙门也都陆续派了代表来慰问 , 有的见到了 , 有的没见到 。
秦放鹤病着 , 冉壹和阿姚返乡未归 , 许多同僚 、 朝臣来拜会 , 阿嫖便代为接待 。
她虽为女子 , 却有大功在身 , 又是朝廷钦封的郡君 , 众人倒也接受良好 。
“ 阎者如此劳心费神 , 下官这心里 , 实在难受 …... 先帝已逝 , 您可十万要保重啊 ! “ 孟有年落泪道 , 倒足有七分真心 。
当年他曾与秦放鹤一道年假轮值 , 并在后者的鼓励和支持下率先参与对内阈分权 , 也算有几分香火情 , 故而翰林院特派他做代表 , 前来探望 。
“ 我晓得 。 “ 秦放鹤喝了药 , 才放下硼 , 孟有年已帮忙端了茶杯过来 , 不冷不热 , 正好漱口 。
秦放鹤道有劳 , 自接了漱口 , 边擦嘴边道 :“ 实不相瞒 , 今日见你 , 既为公事 ,
也是私情 。“
孟有年一听 , 忙擦干净脸 ,“ 阊老但有吩咐 , 下官无有不应 。“
秦放鹤摆摆手 ,“ 说起来也无甚要紧 , 劣徒和犬子马上就要回京 , 我虽在朝野 ,
但事多繁杂 , 难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 你是前辈 , 该说就说 , 该骂便骂 …... 旁的倒也罢了 , 只一点 , 不许他们仗势欺人 , 也不许周围人奉承太过 。“
其实就算秦放鹤不刻意嘱咐 , 翰林院上下也会照看 。
故而孟有年一听便笑了 ,“ 这算什么吩咐呢 ? 分内之事罢了 。“
说到这里 , 他适当的露出一点疑惑 ,“ 只是不知阈老的高足 , 是哪一位啊 ? “
阈老收徒了 ?
这 , 没听说过呀 !
秦放鹤轻描淡写道 :“ 之前降下 …..“ 他忽然停住 , 过了会儿才改口 ,“ 先帝有忱 , 不定大操大办 , 故而外人不知 。 劣徒姓冉名壹 , 字无极 。“
孟有年的眼睛都陌大了些 。
冉无极 ? |
今科状元冉壹冉无极 ? !
啊 , 原来如此 !
原来如此啊 !
“ 令高足和令郎俱为人中龙凤 , 非下官奕大 , 来日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未可知 , 阊老实在过谦 , 也过虑了 。 “ 孟有年道 。
当面奉承一个人未免太过直白 , 但若奋奖他本就出色的儿子 、 弟子 , 便委婉又动听得多了 。
秦放鹤最熟悉这一套 , 也不当真 ,“ 罢了 , 虎父犬子也非没有先例 , 你先不必替他们遮掩 。 能不能成事 , 原也不是你我几句话说了算的 。“
他歇了几息 ,“ 这几日 , 朝中可还安稳 ?“
“ 是 ,“ 孟有年一面慢慢回答 , 一面思考对方这么问自己的用意 ,“ 新君继位 , 各处倒还平稳 , 只阎老您不在 , 大家伙儿总觉缺了点什么 , 就有些六神无主的 …...“
阈老的师门 、 亲眷和友人之中 , 在朝者颇多 , 他不信这么点儿事儿阁老还需要问自己 。
但闻考问了 。
为什么 ?
阈老想问的 , 究竟是什么 ?
有什么事情是阈老自己人不便出面的么 ?
孟有年细细观察着秦放鹤的神色 , 又拿各部各衙门的琐事试探 , 最后脑中灵光一闪 , 福至心灵道 :“ 别处倒也罢了 , 只是有一件事 , 下官本不该说 , 可闻者待下官重如山 , 不吐不快 …...“
秦放鹤訾了他一眼 ,“ 讲 。“
“ 是 ,“ 孟有年便低声道 ,“ 尤阈老素来勤勉 , 可毕竟有了年纪 , 精力不济 , 只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
双拳 , 自然是尤峥一人 , 四手 ? 内阈之中 , 侯元珍和卜温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
既不曾结仇 , 也不曾结盟 , 自然不算 。
那么便是柳文韬和储芝师徒了 。
秦放鹤给了孟有年一个赞许的眼神 ,“ 新君登基 , 难免有些例外 。“
见秦放鹤顺利接收到自己的信号 , 孟有年心下大定 , 知道自己算是猜对了 , 努力压下兴奋 , 义愤填膺道 :“ 这如何使得 ? 阎老您抱忱不出 , 尤阈老年迈 , 如今越发 P
敛 , 长此以往 , 势必大乱 ! “
说完 , 也不等秦放鹤回应 , 自顾自站起身来 , “ 阊老安心休养 , 此事下官自有主张 ! 告辞 ! “
阈老总算吩咐我办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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