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细细打量,细细比较,才惊觉,十多岁的少年,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早已在悄无声息间身披光华。
如今这个年代,保守内敛,鲜少有人直白热烈坦荡的表露心意,可若是放在相对开放包容的后世,必然是炙手可热众星捧月。
俞非晚压下心头疯狂奇怪的念头,不愿用那样的心思去揣度,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她自己想岔了。
现在的孩子,哪有后来那么早熟。
是她心思阴暗了。
对,就是这样。
“堂姐?”
“怎么了吗?”
林海宏被俞非晚的眼神盯的心慌。
俞非晚笑了笑,神色自然“没事儿,就想着叫叫你们。”
“你嗓子,听着更严重了。”
不仅是嗓子,林海宏的整个精气神儿都算不得好。
本身,林海宏就有自己的学习计划。
每日都会安排充足的自学时间,时不时还得去听陆老师的教诲。
所以,花费在俞凤娇身上的时间,他就得在夜深人静后偷偷再补回来。
俞非晚笑容不改看向了俞凤娇“娇娇,接下来几天,我接替堂弟给你补习吧,让他也歇歇。”
“你觉得怎么样?”
“我尽量把授课的风格接近堂弟。”
俞凤娇一愣,低下头,轻声道“可,可以。”
“是我没注意到堂弟的嗓子,还每天缠着他教我那么久。”
“是我不好。”
瞧着俞凤娇这副样子,俞非晚没来由的烦闷。
好像再也看不出分毫从前明艳爽利的模样。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把俞凤娇从深渊泥潭里拉出来了吗?
可,人贵在自救。
她可以在危难关头搭一把手,可不能俯下身铺好俞凤娇往前走的每一处台阶,也不可能永远操心台阶是否平坦是否无阻。
“没事儿,歇几天就好了。”
见俞非晚久久没有言语,林海宏出声缓解压抑凝滞的气氛。
一路无言。
临到巷子口,俞非晚调整好情绪,欢欢喜喜的迎上了老太太和俞鹏。
“奶奶,用完饭咱们去趟申爷爷家吧。”
老太太眸光一闪,沉声道“你打听到新消息了?”
俞非晚颔首,没有多说。
被俞非晚吸引开注意力,老太太也就没有发现不太正常的气氛。
反倒是俞鹏眨巴着滴溜溜转的大眼睛,视线不停在几人之间打转。
俞非晚一把按住了俞鹏的小脑袋。
饭后,俞非晚手里捏着一张纸就去寻了申大爷。
“这就是纠缠笑丫头的人?”申大爷看着素描画像,低声呢喃“有些眼熟啊。”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老婆子,你回来瞧瞧,这小青年是不是很眼熟。”
申大娘凑过来,凝眉深思。
片刻后,申大娘起身从一沓儿报纸里翻出一张,指着版面上那张照片“像不像。”
“除了眼睛。”
申大娘和申大爷同时伸手,分别遮住了报纸和素描画像上的眼睛。
“像。”
“遮住眼睛,至少有七分像。”
顺着申大娘的视线,俞非晚看向了报纸。
“李厂长?”
申大爷点头“对,就是朝晖橡胶厂和朝阳机械厂分割前的唯一老厂长,名声极其好。”
“工厂本来就是李家的,后来公私合营到收归国有,厂长一直都是李家人。”
“老厂长的儿子,是个战士,死在了十来年前的边境战争,被授予了烈士称号。”
“那时候我跟邵老头儿还感叹代代人都是英雄。”
“老厂长就隐退后,就再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看这长相,年龄推算,素描画像上的这个人,应该是老厂长的孙儿吧。”
“这事儿,邵老头儿和陆老师应该了解的更清楚,我去叫一下。”
申大爷风风火火的出门。
没一会儿,邵老头儿和陆老师齐齐到来。
“这的确是正泽的儿子。”陆老师肯定道。
邵老头儿紧跟着解释“正泽是老厂长那个牺牲在战场的儿子,是陆瑶的校友兼学弟,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正泽牺牲的消息传回后,我跟陆瑶还是探望过老厂长,算了全了与正泽的那份关系。”
得到确切消息,有了明确调查方向的申大爷,不见半分信息“老厂长是有名的爱国商人,其子更是烈士,怎么就会有这么个给祖辈抹黑的后代。”
“老厂长死了。”陆老师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正泽牺牲的第三年,老厂长就缠绵病榻不治身亡,这事儿只有一些旧友知晓,也没登报刊登讣告。”
“若是老厂长活着,不见得愿意认这个孩子。”
“别说老厂长了,正泽在,要是看到自己的孩儿成了街溜子欺男霸女,早就清理门户了。”
“这孩子,小时候叫李珩。”
“正泽牺牲一年多,他的妻子改嫁了,也把尚且年少的李珩带走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改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