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大公鸡足有半人高,气势轩昂,鸡冠肥厚,颜色鲜红如血,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色光泽。它缓慢而有力地踱了两步,做出攻击姿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顾云霁手捏一根细木棍,岔开腿放低重心和公鸡对峙着,大滴汗珠从他紧张到通红的面颊上滚落下来。 他大喝一声,举起木棍就朝着公鸡冲去。那只鸡却展现了诡异的敏捷,灵巧地往旁一闪,转头就是在顾云霁手上猛地一啄! 顾云霁吃痛一声,木棍从手里掉落下来,整个人也由于惯性跌倒在地。 公鸡找准机会,乘势骑到顾云霁身上,尖锐的喙眼看就要啄到他的脸上…… “咯咯咯——” 一声嘹亮的鸡鸣把顾云霁从纷乱的梦境中拽回现实。 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拭去额头的汗,唤来旭冬: “现在什么时辰了?” 旭冬看了了看窗外的天色,苦笑道:“三少爷也被鸡吵醒了?现在还早,距离您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 “咯咯咯——” 说话间,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嘹亮的啼鸣。 “哪来的鸡?” 旭冬答道:“说是二少爷昨日从庙会上带回来的,不知怎么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 顾云霁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索性穿上衣服直接起床。刚走出房门,就看见隔壁顾云霖的随身小厮听风正在抓一只满院子乱窜的大公鸡。 公鸡扑扇着翅膀,一会儿飞到花坛边,一会儿站在窗台上,把听风遛得满头大汗。 顾云霁瞅准时机,在公鸡经过自己脚边的一刹那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双翅,将鸡拎了起来。他前世就是在农村长大,抓鸡自然不在话下。 听风见状忙恭维道:“三少爷真厉害,一下就抓住了,不像我半天不得要领。” 顾云霁并不领情,把鸡扔给听风:“这是你们院子里的?二哥干嘛弄只鸡回来?” 听风一把接住,小心翼翼地给鸡整理羽毛:“这是我们二少爷的爱宠,昨日庙会上遇见的。卖鸡的小贩说公鸡本就爱站在高处,鸣声更是预示着黎明的到来,对读书人来说寓意很好。这一只格外雄壮,是鸡中霸王,二少爷给起了个名字叫霸天,花了足足八十两呢。” 顾云霁听得眼皮直跳,难以置信地问道:“父亲允了二哥养鸡?” “二少爷跟老爷说,公鸡可以使人奋进,古有闻鸡起舞的典故,每日清晨公鸡打鸣能敦促他早起读书。老爷听了就同意了,不过只准在前院养。”说到这,听风压低声音,“哦对了,二少爷在老爷面前说这鸡是同窗送的,没花钱。这事您可别说漏嘴了。” 鸡是顾云霖要养的,一大早被吵醒了的却是自己,顾云霁无语至极。 他面无表情地对听风说:“霸天这个名字太张扬,恐有冒犯。我替二哥起个好名字,就叫范进。” 说罢,他便转身晨练去了。 “范进?”房中的顾云霖不解地看向听风。 “三少爷说,范进是前朝大儒,桃李遍布天下,凡是他收的弟子,起码都能考中举人。后来便有人将此事称作范进中举,一时传为美谈。”听风答道。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顾云霖狐疑地说,随即很快释然,“不过老三说得对,霸天这个名字是有点张扬。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名字,那就叫范进吧。” 这边,顾云霁请安完毕之后想起了昨天顾云霄让他有空去买本模拟考题集的事,左右这几日乡试未放榜,县学也不开课,不如今天就去把书买回来。 他每月的份例是十两银子,买书是肯定不够的,他也不打算花自己的钱。 顾云霁到王夫人面前禀明了此事,说了他想要领钱买书的意图。既然是事关科举,且理由也很正当,王夫人自然没有什么好阻拦的,随口嘱咐几句后就给他批了条子,让他以此为凭证到账房领三十两银子。 顾云霁领到钱之后,便带着旭冬出门了。 说起来,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踏出顾府大门,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和车水马龙的街市,顾云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本县的书铺大都坐落在县学附近,顾云霁也不闲逛,和旭冬直奔记忆中规模最大的文晖书铺而去。 到了文晖书铺,店里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了好几个人,都是读书人打扮。顾云霁穿着气度不凡,刚踏进门,就有热情的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要买书还是买字画?或者看看文房四宝?本店昨日才到了一批上好的徽墨,公子可要看看?” “不用了。”顾云霁淡淡说道,“有没有县试相关的考题范文?有的话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