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是顾家长房老太爷顾正德的六十大寿,顾开祯一早备好了寿礼,带着夫人儿女前往府城去给老太爷祝寿。 顾正德当了大半辈子官,门生同僚无数,致仕后帮扶乡里,扶助幼老,提携后进子弟,可谓是德高望重。此时府城顾府门外人来人往,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整条巷子热闹非凡。 “哟,孙大人,有失远迎呐。里面请,里面请。”顾开礼满脸笑容,站在门口忙着和来访的宾客交际应酬。 “二弟!”顾开礼远远看见顾开祯一家,笑着走过来,“好些日子不见了啊,我这几个侄儿都长高了。侄女们也都带来了吧?别站着了,进去说话,父亲等着你们呢。” 今日宾客众多,门口拥挤,顾开礼没有过多寒暄,将他们一家带至内院后又出去继续迎接宾客。 外来的客人都在院子里说笑玩乐,顾家众人则围在厅堂里准备向老太爷献寿礼。正厅里,顾正德一身正装,端坐上首,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二房老太爷顾正律走上前来,朝着顾正德微微拱手,说道:“我前些日子去巡庄子,遇见一块奇石,就将它买了下来,今日献给大哥做寿礼,愿大哥福寿绵长。” 说罢他招招手,下人们就抬着一块石头走了进来,那石头有半人高,形状奇特,看起来像是一个“寿”字。 顾正德眯着眼睛瞧了瞧,笑着说道:“果然奇特,真是难得,二弟有心了。” 接着,众人便争先恐后地向顾正德献上寿礼。 “儿子顾开祁,献给父亲一支荣方斋出品的狼毫笔,这是取了数百只鼬鼠尾巴上最好的毛制作而成,写起字来最是细腻流畅。” “孙儿献给祖父一副董玄宰的《秋兴八景图》,愿祖父身体康健!” “侄儿顾远昭,献给大伯一件北境进贡的皮袄,眼看天冷了,这个又厚实又挡风,特别暖和。” 顾正德捋着胡须,笑着一一收下。顾开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礼盒,走上前递给他:“这是宣儿寄回来托我给父亲的,他说从前常听您抱怨眼睛花,便从外邦人手上买了这副西洋镜来,据说戴上之后十分清楚。他身上有公务回不来,但还是记挂您的。” “是吗?”顾正德拿起西洋镜试着戴上,“嗯,视物果然很清楚,难为他千里之外还惦念着我这个老头子,没白疼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最疼爱的嫡长孙送的东西,顾正德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抚须大悦。 众人察言观色,见状也赶紧恭维起来:“宣儿不愧是老爷子从小带到大的孙子,又有出息又贴心,真是孝顺啊!” 这时,顾明安怀抱着一个锦盒,胸有成竹地对顾正德说:“祖父,我要送给您的寿礼,那才是独一份的呢!” 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他转头吩咐道:“来人,把门窗关上!还有帘子,也都放下来!” 很快,屋子里就变得黑漆漆的,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见顾明安迟迟不拿出来,顾开礼皱着眉道:“老二,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明安也不着急,直等到屋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了,见众人都伸长脖子,这才一把揭开盒盖:“祖父,您就瞧好吧!” 盒子打开的一刻,里面顿时发出耀眼的白光,把众人晃得眼睛一眯,霎时间,屋内恍如白昼。 顾明安双手捧着夜明珠,得意道:“孙儿半年前就让人去南海寻夜明珠,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一颗最大最亮的,费了好些功夫呢。” 顾正德接过夜明珠仔细端详了一会,不禁啧啧称奇道:“的确难得,老夫见过不少夜明珠,但都没有这一颗明亮,安儿有心了。”之后,他将夜明珠装回盒子,命人好好收起来。 顾云霄也带着弟弟们上前道:“孙儿顾云霄、顾云霖、顾云霁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们给您备的寿礼。”说着,就献上一幅事先准备好的字画。 “三个人就送一幅画,小家子气。”或许是刚得了几句夸就有些得意忘形,顾明安在一旁不屑道。 好几个人送一份寿礼,也不只是顾云霁他们这么做,比如庶出的三叔顾开祥,那还一大家子只备了一份礼呢。只有顾明宣这种从小长在眼前的嫡亲孙子,才会争着在这个时候献孝心。像顾云霁家这样,一年也就来往一两次的,一份寿礼足够了,没人会说什么,顾明安明显就是想挑事。 顾云霄的病虽然大好了,但身子还是有些虚,此时被顾明安当堂讥讽,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嘴唇已有些发白了。 “谁说的,”顾云霁上前一步,直视着顾明安说道,“我们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呢。来人,拿上来!” 很快,一个大如水桶的琉璃坛子被抱了上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瓶淡黄色液体,瓶子底部还有不少圆圆的果子。 顾云霁介绍道:“这是孙儿一家亲手酿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