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徐承裕由惊转怒,声音沉了下来:“顾云霁,你方才说你对我女儿心生爱慕,现在却又不愿娶她,如此反复随意,你当她是什么了?” 帐篷外,正准备来给顾云霁送还玉佩的徐书华,在隐约听见“我不愿意”四个字后,身形陡然一滞,俏丽的脸蛋瞬间变得煞白,拿着玉佩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顾云霁不知道徐书华已经听到了,闻言并没有着急回答徐承裕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想先问徐先生,您此时欲将令爱许配给我,究竟是真正欣赏我的人品才干,还是因为我知晓了徐小姐太多隐事,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徐承裕一噎,一时间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顾云霁说得不错,他纵然有千般好,但就现在而言,他还只是个小小秀才,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连他的家族松江顾氏,也谈不上能拿出多少资源,扶持培养他一个小庶子。 徐承裕若真看重顾云霁,就应该更加悉心教导,待几年后他在科考场上做出成绩,入仕为官,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一切水到渠成。 本来徐承裕也是这么打算的,但顾云霁一个外男,知道了徐书华这么多事,他怕若不提早许诺,缔结姻缘,将之前的所有变成名正言顺,自己的女儿就永远有名声被毁的风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徐承裕确实很欣赏顾云霁,认为他定能有锦绣的前程,否则,为了徐书华的名声,他大可以将顾云霁打压远黜,而不是把女儿嫁给他。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有些着急了。 见徐承裕沉默,顾云霁知道自己说中了,心里不禁有些可笑和惋惜——对这个世界可笑;为徐书华的人生惋惜。 他垂下眸,忍着喉头涌上来的酸涩,艰难道:“徐先生,一直以来,我都十分注重维护令爱的名声,处处小心,时时留意,不仅是因为我爱慕她,更是因为我知道世间女子生存艰难,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儿,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说到这,顾云霁有几分怅然:“我如此谨慎对之,万般爱护,却还是失败了。” 徐承裕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随后便见他语气激动起来:“我若非知道徐小姐的这些隐事,您会现在将她嫁给我吗?您会吗?” 顾云霁颓了下去,自问自答道:“您不会。到头来,她还是得被名声裹挟,别无选择。” 徐承裕深深地看着他,语气笃定:“是,我的确不会。但即便没有这一遭,你与书华最多也就是时间问题。我之所以会选择现在提出来,还是因为看重你,相信你。” “您若真的相信我,就应该将此事按下不提,今后对我进行多番磨炼考验,将我培养成您理想中的女婿,而不是现在。” 顾云霁俯身再拜,眼神执着又坚定:“我爱慕徐小姐,不仅是爱她的身,更爱她的心。我尊重她的一切,希望她有独立的自我,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如同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人。” 说到这,顾云霁抬头望着徐承裕,一字一顿地说:“且不说其他,就说您欲将令爱许配给我之事,徐小姐知道吗?她愿意吗?她可曾亲自选择了我?” “她在我心里自是第一等的好,我怎会不愿娶她?只是现在的我,还配不上。我若在未知晓她心意的情况下,就答应了您,不仅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更是对她人格的轻辱和冒犯。故而,我不愿意。” 帐篷外,徐书华眉睫轻颤,苍白的小脸再次红润起来。她轻轻把玩着顾云霁的玉佩,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一瞬,搅得她胸口一片酸胀。 听到顾云霁的这些话,徐承裕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已确定过徐书华的心意,觉得她一定是想嫁给顾云霁的。不过毕竟没有听女儿亲口说出她愿意,徐承裕多少还是算擅作主张了。可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尚还好些,女子从来是没有多少选择权的。 徐承裕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所以,你是想留给书华更多的选择余地吗?” 顾云霁缓慢而又坚定地点头:“是的。我希望用时间证明我自己,证明我是配得上她的。同时,也给她转圜的余地,让她确定她是想嫁给我的,而不是别无选择地被推着往前走。” “至少,要等到在下一次科考中考取了功名,我才敢来向徐小姐求亲。在此之前,我希望您不要再提起此事。” 徐承裕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长舒一口气,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吧,我答应你。你既将书华放在心里,也希望你能为她而奋起努力,早日真正得到我的认可,莫要辜负了她。” 顾云霁低头应是,随后便在徐承裕的示意下,回身退出了帐篷。 “徐、徐小姐?你怎么在这?”看见站在外面的徐书华,顾云霁反应不及。 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