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顾云霁的思绪就越飘越远,被刘大壮一连喊了好几声才慢慢回神。 顾云霁甩开脑中的纷乱,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看着刘大壮问道:“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回家吗?” “我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咯。”刘大壮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回家,江南便是再好,我一个北方人也待不惯。可我身上没什么钱,这离保定府山高水远的,回不回得去都是两说。” “那若是这一路上都有工地在招人,可以让你们一边做工赚钱,一边北上回乡呢?” 刘大壮闻言眼睛一亮,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那样自然是好,可对我没什么用,毕竟我总不能背着孩子去做工吧?还有家里有老婆父母的,也不可能撇下家人自己跑去赚钱。但对于那些毫无牵挂的单身汉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云霁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对于你这样拖家带口的人,还是留在杭州府最好了?” 刘大壮挠了挠头,语气之中有几分不确定:“也可以这么说吧。我老家的房子田地都卖完了,就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虽然我其他亲人都没了,但我还有丫丫,我们父女两个在哪都是一样的过日子,没多大的区别。当然要是能留在这,不用再四处奔波的话,自然最好了。” 这个回答倒是比较符合顾云霁的预期。他一早就想到,流民的人数这么多,大家情况不同,想法也就各异,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长途跋涉北上回乡,肯定会有人更倾向于留在本地,过安稳的日子。 杭州府现有的可开垦的荒地不多,但若是只分配给那些有家有口,而且愿意留下的流民,应该也够用。 如此一来,相当于对流民进行了一次筛选。到时候杭州府送走的,大多是容易发生暴乱的壮年单身汉;留下的,却是一个个能够迅速安定下来,投入农业生产的小家庭。 而且这也是一个化整为零的举措,以家庭为单位,对流民内部进行分化,将紧密抱团的同乡同族,分成容易管理掌控的小家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其原有宗族带来的对当地人的抵制情绪。 想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要面临的困难可不少。首先就是地区差异导致的种植习惯问题,这些流民都是北方人,给他们分配田地的同时,还得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因地制宜,种植水稻之类的南方作物。 其次,如今正是春播时节,距离秋收还有好几个月,这期间流民们没有收入,吃饭问题也需要官府来解决。 诸如以上问题,都需要细细地列出来,和陆显知等人进行周密的商讨,制定出详备的章程,然后,才能开始施行。总之,需要操心考虑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管怎么样,关于流民后续的安置办法如今也算有了雏形,无论是毫无牵挂的单身汉,还是拖家带口的小夫妻,他们的未来,至少都在官府的计划和考虑之中。 要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妇女,也能有这般妥善的去处就好了。 这样想着,顾云霁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和刘大壮又闲聊了几句后,顾云霁便和他告别,回城去见陆显知和徐承裕,准备跟他们好好说一下今日的见闻,以及自己相关的想法。 行至府城郊外的流民营,顾云霁想着既然来了,也就顺道去看一看,巡视一番。谁知道还没走进大门,便远远瞧见个官兵模样的男人将一个瘦弱的流民妇女,又拉又拽地拖进了僻静的树林里。 顾云霁头皮一紧,当即叫上两个衙役,和他一起追了过去。 走近一看,那两人的身影却不见了。顾云霁和衙役在弯弯绕绕的林子里找了许久,终于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让你脱你就脱,真是磨叽!方才是你说只要我帮你卖帕子,让你做什么都行,怎么,现在想反悔了?告诉你,没门!” 男人呼吸粗重,语气之中有几分不耐烦,说完便急切地伸手,想要去解面前女人的衣裳。 妇人衣衫凌乱,哭得两眼通红,被官兵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连忙用双手死死捂住胸前的衣襟,小声抽泣着:“军、军爷,你等一等,我,我还没准备好……”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你又不是没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给我在这装什么矜持呢?不是贞洁烈女就别想着立牌坊!”官兵眉毛一横,动作粗鲁地扒开妇人的手,将她胸口的衣裳猛地一撕,顿时露出大片的雪白。 妇人被他说得脸色一白,感受到胸前的凉意,她眼角滑落两行屈辱的泪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官兵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倒是有几分别样的娇媚,于是起了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和缓了语气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从今以后就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和你儿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提起儿子,妇人神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