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鸡肉又干又柴,淡得跟白水似的,不,比白水还没味,完全吃不下。后面我是就着一道炒得齁咸的白菜吃了一碗米饭下去,才算把肚子勉强填饱,不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傍晚回到家里,顾云霁除了和徐书华诉说今日在翰林院的见闻之外,最多的就是吐糟光禄寺饭菜的难吃,讲起来简直滔滔不绝。 顾云霁絮絮叨叨了很久,徐书华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笑着道:“当年爹爹在朝时就常抱怨光禄寺膳食敷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有没有长进我不知道,反正现在的饭菜是难以下咽。”一回想起那滋味,顾云霁就忍不住皱眉,“说起来,我也是佩服他们,毕竟原本的食材还是不错的。能把那么好的食材做得那么难吃,也算是一种本事。” 徐书华见他抵触得厉害,索性道:“不好吃就别吃了。明日我让家里提前做好饭,到时候差人给你送到翰林院去,省得再受那罪。” 顾云霁有些犹豫:“翰林院毕竟处于宫城之内,这样会不会有违规制?要不我还是出门的时候就把饭带上吧?” 徐书华宽慰道:“不打紧的。光禄寺伙食难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凡有条件,大多官员都更愿意家人送饭过去。到时候只需要给一点赏钱,便有专门替官员跑腿的内侍将饭送到你们办公的衙门,这早成了不成文的定制,我爹爹当年就是这样,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而且你早上带过去的饭,到中午肯定冷了,吃了对肠胃不好。反正到时候家里也要做饭的,不过是多给你备一份,又不费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自从二人成亲后,徐书华对顾云霁的事情没有一处不上心。说的是顺便给他备一份,实际上肯定是仔细安排伙食,说不准还要劳心费神地亲自给他做两道菜,只是不告诉他罢了。 想到这里,顾云霁心头涌上暖意,握着她的手温声道:“那辛苦你了。” 徐书华笑了笑:“我有什么辛苦的,你在翰林院才辛苦呢,每日公务已经够忙的了,要是连吃饭都不顺心,岂非煎熬?若能让你吃得舒服些,我心里也踏实。” —— 次日翰林院,领教过光禄寺的饭菜后,官员们心有余悸,要么是自己带饭,要么是让家人送饭,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吃光禄寺的饭菜了。 如徐书华所说,在午膳之前,就有小内侍将官员们家中准备的饭菜送到了翰林院,每个食盒上面都贴了姓名条,摆放得整整齐齐,倒也不用担心认错。 顾云霁去拿食盒的时候,发现郑秀云竟也给顾云霄送了饭菜,就顺手拿了回去给他,调侃道:“嫂嫂可真是心疼大哥,昨日才说光禄寺伙食不好,今日便送饭菜过来了,当真是一点苦都舍不得大哥受。” “你不也是吗?两荤两素再加一个汤,三弟妹给你准备的这饭菜不可谓不精心啊。”顾云霄挑了挑眉毛,神色很是坦然,“谁的丈夫谁心疼,咱们兄弟俩彼此彼此罢了。” 和顾云霄说笑了两句,余光瞥见一旁程炎的饭菜,顾云霁目光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程炎,你怎么还吃的是光禄寺的饭菜?” 程炎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家里做饭的老嬷嬷年纪大了,不想再劳累她给我送饭,自己带饭又怕凉了吃进去拉肚子,索性就在这吃光禄寺的饭了,也省得麻烦。” 顾云霁听得眉头皱起:“这怎么行?你家里要是缺下人,就去再买两个回来,总不好连个饭都吃不顺心。” 程炎摇摇头:“不了,我喜欢清静,家里有人帮忙洗衣做饭就够了,人多了我反而不适应。而且这光禄寺的饭要是多吃几口,就发现其实也还好,没有那么难吃。毕竟是主管御膳的嘛,再差能差到哪去?” 见程炎一本正经地扯谎,顾云霁难受之余,又气他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遂作势要去夹他的菜:“那你给我尝尝,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还好。” 程炎一把护住自己的饭菜,故作不满道:“云霁,你都有徐夫人给你准备的饭菜了,还要来抢我的,未免太霸道了吧?咱们各吃各的,谁也别惦记谁的饭。” 顾云霁没法子,只好坐回去吃自己的饭。 他知道程炎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故意这样说的,可他听了却只觉得更加心酸。他和顾云霄都有妻子家人,所以会有人关心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但程炎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家人,他的冷暖饥饱,又有谁来关心? 想到这些,顾云霁心里堵得厉害,连带着嘴里的饭菜也觉得没了滋味。 回到家里,顾云霁和徐书华说起程炎的事,心情仍是沉重:“程炎原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自从登科之后,他更是少与人往来,什么事都藏心里不说,我连帮都不知道怎么帮他。” “今日别人大多都是请家里人送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