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三少夫人要生了,整个顾家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传消息的传消息,请大夫的请大夫。很快,众人进进出出,所有生产要用到的一应器具全部准备齐全。 产婆掀开被子看了眼徐书华身下,叮嘱道:“这才刚开始,还要些时候呢,少夫人且省着力气,不然到后面没劲儿了。” 最初的阵痛过去,徐书华额间发丝被汗水沾湿,苍白着小脸应道:“好。” 顾云巧哪见过这阵仗,从徐书华羊水破的那一刻开始,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地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顾云霁的下落:“哥哥呢?还没回来?” 徐书华声音虚弱:“他今日在文华殿讲经筵,消息递不进去,恐怕得傍晚才能回来。” 顾云巧慌乱道:“那、那怎么办?” 见顾云巧比自己还害怕,徐书华努力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的,他晚回来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产房里血腥气重,你出去等吧。” 顾云巧执拗地摇摇头,声音发颤:“不要,哥哥说了,让我陪着嫂嫂,我要替他守着你。” “你……” 徐书华正欲再劝,新一轮的阵痛袭来,登时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顾云巧连忙握住嫂嫂的手,不敢再说话让她分心。 …… 太阳升高又降低,日暮西斜,大半天过去,徐书华的痛吟断断续续,声音渐渐减弱,听得人一颗心揪起。 秦玉容同样怀着身子,说自己闻不得血腥气,早回了院子歇着,顾开祯和王夫人都在厅上等消息。产房外,只有郑秀云焦急地来回踱步,眸中忧虑渐深。 这么久还没生出来,怕是不好…… “嘭”—— 远处一声惊雷,文华殿内,顾云霁吓得身子一颤,文稿掉在地上。 莫名的心慌。 顾云霁怔怔望向窗外,思绪飘远。 “顾卿?顾卿?” 景丰帝一连叫了好几声,顾云霁才猛然回神:“微臣御前失仪,陛下恕罪。” “无妨。”景丰帝并未放在心上,关怀道,“朕瞧着顾卿眼下青黑,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可是晚上没休息好?” 顾云霁收拢心神,道:“微臣的妻子近日即将临盆,微臣心中忐忑牵挂,夜间难寐,故有些精神不济。” 景丰帝点点头,表示理解:“很正常,初为人父,都是这样的。反正也讲得差不多了,既如此,朕也不拘着你,早些回去陪你娘子吧。”说罢,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顾云霁惊喜道:“微臣谢陛下体恤。” —— “少夫人,用力!用力啊!” “不行,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来啊!” “拉道帘子挡住,将王大夫请进来,让他施针试试!” 夕阳西斜,徐书华疼了大半天,期间粒米未进,早已是筋疲力竭,嗓子都喊哑了。 眼看就到最后关头,可始终差一口气,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几个产婆急得满头大汗。 婢女们进进出出,产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每一次开关都带出大股血腥气,内外一片兵荒马乱。郑秀云拉住刚走出来的产婆,急问道:“怎么样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产婆接了半辈子的生,经验丰富,此刻却也不免目露忧虑:“孩子有些大,三少夫人骨盆又偏窄,生起来实在困难。刚请王大夫施了催产针,先试试吧,若是有效最好,若是无效……” 听产婆话语踌躇,郑秀云心头一跳:“若是无效,就怎么样?” “书华!书华怎么样了?她人呢?” 才得到消息的顾云霁急匆匆赶回来,看见婢女们端出的一盆盆血水,顿时呼吸一窒,脚下一个踉跄,幸而被旭冬扶住了。 郑秀云安慰道:“三弟别急,大夫刚施了针,应该很快就会没事的。” 顾云霁恍若未闻,想要冲进产房,却被产婆拦住了:“三少爷,您不能进去,男子进产房是要惹晦气的,请您暂且回避。” 顾云霁满脑子都是徐书华的安危,恨不得立刻冲到她面前,哪管什么晦不晦气,此时被阻,情绪几欲崩溃,赤红着眼睛吼道:“书华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我有什么可回避的!让开!” 妇人产子场面之血腥,非常人可以承受,产婆见过太多男人口口声声不在乎,结果却留下心理阴影的了。为了徐书华好,也为了二人今后的夫妻感情,她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让顾云霁进去。 二人争执间,产房内,听到顾云霁的声音,徐书华无助灰寂的眸中恢复了一点神采,哑着嗓子道:“云霁……” 徐书华声音细若蚊蝇,连产房的门都飘不出去,顾云霁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