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赵繁在顾云霁面前表现得嚣张狂妄,仿佛是不管事实如何都要认定他的罪责,实际上那些荒唐无理的问题和逻辑,都只是他的审讯手段罢了。顾云霁到底有没有科举舞弊,赵繁心里跟明镜似的。 之前有人检举顾云霁和白兴嘉勾连舞弊,然而经飞鱼卫查证,发现证据根本不足,这事明显是子虚乌有。可眼下景丰帝还没表态要如何处置顾云霁,赵繁便只好例行审问下去,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挖出点别的什么。 没想到才打了两鞭子,顾云霁还真的“供”出了个方子归,虽然方子归与此事也十分牵强,但诏狱进都进来了,严刑拷打“一条龙”总得走一遍,这是“规矩”。 然而方子归又没有旁听过赵繁审顾云霁,他是如何知道顾云霁科举舞弊的证据不足的? 赵繁的脸色冷下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我只是告诉你我们在查顾云霁和白兴嘉勾连舞弊的事情,案子查到了哪一步,顾云霁招了多少我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证据不足?” 方子归眼神闪了闪,搪塞道:“我……我猜的。” “猜的?方子归,你当我赵繁是三岁小儿吗,这么好糊弄?”赵繁面色狠厉,将鞭子抖得一声脆响,“你不说实话,是还想尝尝我鞭子的滋味吗!” 方子归瞳孔一缩,后怕地吞了吞口水,连忙道:“我、我说,我说!其实……顾云霁勾连舞弊的事情,是我检举的,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是我想要栽赃陷害他。” 听得此话,方子归未曾留意的暗处角落里,顾云霁眸色瞬间一沉。 赵繁意味不明地打量他:“哦,是吗?可检举顾云霁的人我见过,不是你,而且后来那人就不见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事什么时候成你检举的了?” 方子归喉头滚动,道:“我想要陷害顾云霁,肯定不能留下把柄,所以检举他的人是我派去的手下,我本人没有出面,但此事确实是我授意的。” 赵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你的手下呢?把他找过来,我当面问问。” 事情一办成,方子归就派心腹把去检举顾云霁的手下给做了,痕迹早就处理干净了,他能把人找过来才怪。 方子归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赵繁对视:“他……走了。” “走了?去哪了?” 方子归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怕你们事后找他问询看出端倪,就让他回老家了,至于他到底去哪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方子归,你又在撒谎。”瞥见他的小动作,赵繁冷笑一声,“为了给自己脱罪,就把检举的事情往自己头上揽,你倒挺别出心裁的。” 方子归脸色涨红,急道:“我没有撒谎!检举的事情若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主动承认?这可是栽赃陷害!” 赵繁不为所动:“科举舞弊和栽赃陷害比起来,自然是后者的罪名更轻,你避重就轻,目的是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命,是不是?” 科举舞弊是要杀头的,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套审讯下来,方子归怕是得去了半条命,能不能活着走出诏狱都未可知。还不如全盘托出实情,虽然会担上诬陷的罪名,但不是科举舞弊飞鱼卫就不会管,很有可能会将他移交三法司。 只要到了讲究程序规章的三法司,方子归就能现场翻供,反正他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三法司没有证据就定不了他的罪。而且顾远晖和方述私交不错,届时让他爹打点关系运作运作,就能从轻处理,大不了最后降职了事。 可即便方子归算盘打得再好,赵繁却不买账:“你说是你授意人检举的,那你拿出证据来啊。比如检举顾云霁的疑似证据有哪些,和我们飞鱼卫见面时说了哪些话,再不济描述出那个检举的人长什么样子,都行。” “总而言之,你要证明事情确实是你做的,不可能你一项都说不出来吧?” 巧了,方子归还真一项都说不出来。 当年游艺会上方子归栽了个大跟头,那之后他虽时常想要从顾云霁身上讨回来,但到底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处理得不干净将自己也搭进去。 故而这次检举一事中,他从头到尾都是吩咐口,甚至他连检举的人的面儿都没见过,就是以防万一东窗事发,方便他推责甩锅。 可偏偏就是因为方子归处理得太干净了,不能证明是他栽赃陷害顾云霁,同时也就不能洗清他科举舞弊的嫌疑,他还得在这暗无天日的诏狱继续待下去。 见方子归久不回答,赵繁凉凉道:“你不说,我有话要说。三月二十八至四月初一这四天中,你每天都要去贡院外面的福云茶楼喝茶,一坐就是大半天,期间除了有个不明身份的男人陪着你以外,你没有和任何人会过面。” “而那个男人,我们也跟踪过,他收集了很多有关白兴嘉的信息,包括白兴嘉的人际关系、风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