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景丰帝揉着太阳穴,愁眉不展。 宁福海进来通报:“陛下,赵王殿下来了。” 景丰帝呼出一口气,点头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赵王李锐走进御书房来,朝上首的景丰帝行了一礼:“臣弟见过皇兄。” 景丰帝面有疲色,淡淡应了一声:“嗯,自己找张椅子坐下吧。” 李锐见景丰帝精神不佳,问道:“皇兄这是怎么了?头风还没好吗?” 景丰帝摇摇头:“头风早好了,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李锐心头微动:“可是刘家又闯祸了?” 景丰帝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李锐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臣弟猜的。皇兄历来处理朝政时若是遇到棘手的事,虽然也会不耐发火,但很少有这么发愁的时候。能让皇兄如此忧心的,多半都是在想如何给刘家擦屁股,以便尽量不影响到二殿下。” 景丰帝捏着眉心,叹息一声:“你倒是把朕的心思摸得透。” 李锐闻言敛起笑容,正了正声色:“其实臣弟不是猜的,臣弟听闻前几日宣阳候携长子进宫求见皇兄,在御书房好一番哭嚎,想来必是闯下了大祸。再加上外面近来确实有些关于刘家的风言风语,臣弟便特意来问问皇兄。” 景丰帝目光一凝:“风言风语?都传了些什么?” 见景丰帝没有否认,李锐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苦笑道:“皇兄有飞鱼卫,又听了刘家父子的亲口诉说,传了些什么您应当比臣弟清楚。”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荣发书坊以会试考题的名义卖书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士子们群情激奋,下意识地将此事与会试录取比例差距大联系在一起,认为刘家父子就是科举舞弊的幕后黑手。 一想到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景丰帝心中紧迫感更盛,却还是下定不了决心该如何处理,愁得眉毛都挤在了一块儿。 李锐看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小心翼翼道:“难不成……刘家泄露考题的事情是真的?” 景丰帝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觉得他们有那个本事吗?” 刘家父子处事狂妄,目光短浅,纵然能在旁人的撺掇下有科举舞弊的胆子,也绝对没有成功实施的本事,这事一看就是假的。 李锐松了口气:“既然是假的,那皇兄还愁什么?” 景丰帝道:“就因为是假的,这事才难办。朕知道是假的,可高喊着惩治舞弊祸首的士子们会相信是假的吗?何况刘家在朝中的人缘本就不好,只怕外头的舆论一起来,就有大批的朝臣顺水推舟逼朕处置他们了。” 李锐道:“那皇兄打算如何处理?毕竟若是就这么拖下去,只怕越拖越糟糕啊。” 景丰帝眼神闪了闪,犹豫道:“其实,朕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这时,一个飞鱼卫从外面进来,朝他单膝跪下:“陛下。” 景丰帝只好暂时止住话头,看向他:“何事?” 飞鱼卫瞥了眼李锐,似是顾虑他在场,吞吞吐吐道:“是……诏狱那边的事情。” 李锐立刻站起来,自觉道:“那臣弟先回避。” “无妨,你留下。”景丰帝出言拦住他,又看向飞鱼卫,“朕正好要将此事告诉赵王,你直接说就是,不用有避讳。” 飞鱼卫闻言不再踌躇,说道:“经查证,顾云霁与白兴嘉勾连舞弊一事证据不足,实属子虚乌有,方子归同样也是无辜的。” “另外,根据赵繁大人审讯后的推测,此事起因很有可能是顾云霁和方子归之间有私人仇怨。方子归为了陷害顾云霁,故意捏造了他科举舞弊的事情,而顾云霁供出方子归是同谋八成是出于报复,破罐子破摔地想要拉他下水。” 景丰帝听明白了,颇有些无语地道:“折腾来折腾去,害得朕出动了飞鱼卫亲自办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结果就是场闹剧。方述和顾远晖都是怎么教导家中子弟的?净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给朕添堵。” 听完景丰帝补充的前因后果,李锐饶有兴味地道:“据臣弟所知,方首辅和顾尚书的交情一向都不错啊,他们知道子侄之间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吗?动辄诬陷人科举舞弊,下手可够狠的,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景丰帝没有回答,而是挥退了飞鱼卫:“朕知道了,先把人关着不要轻举妄动,朕自有安排。” 李锐意外道:“皇兄这是何意?既然是栽赃陷害,那就要好好调查,查到了证据该处置就处置,没查到证据该释放就释放,为何要把人关着不轻举妄动?” 景丰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此次荣发书坊的涉事书籍中,最出名且传播最广的一本叫做鹿溪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