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惊堂木一拍,顾云霁落座上首,左右衙役分立两侧,手中杀威棒快速击打地面,整齐低沉的声音传出:“威——武——” 顾云霁看着跪在下方的女子,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薛浏蓦然出声:“慢着!” “薛浏,你要干什么?” 眼见顾云霁是铁了心地要开堂审问,薛浏也实在没办法阻拦,他看了一眼那女子,目露狠色:“我是官,她是民,但凡是民告官,无论是非对错,都要先吃一顿杀威棒!顾大人既要审案,还请先行过刑罚!” 顾云霁眼神微冷,寒声道:“民告官是要吃杀威棒不错,但那只适用于越级告状!薛浏,你是宜宾县令,是一个县内的最高长官,她要状告你,在县内必然走不通,只能求告到府城里去。” “而我顾云霁是叙州府通判,官秩正六品,恰在你这个七品县令之上,是你直属的上官。刑狱诉讼、监察官员皆在我职权范围之内,她向我状告你薛浏,合规合法,无须吃杀威棒!” 薛浏似有不甘:“可……” “啪”!惊堂木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顾云霁目光一厉,斥道:“本官暂借宜宾县衙断案,闲杂人等理应退避。薛浏,你与本案相关,可在一旁听审,但你若要再敢阻挠,本官先打你一顿杀威棒!” 警告完薛浏,顾云霁这才又重新看向跪在冤情,且如实说来。” 女子朝他磕了个头,含着热泪道:“禀通判大人,民女名叫张翠英,是叙州府宜宾县人氏,家住荣泰镇张家村,世代务农为业。民女是家中独女,由父亲张奉义拉扯长大,待民女成年后,招邻村齐志坚入赘为夫,如今民女与丈夫成婚将近八年,育有一女。” “三年前,宜宾县令薛浏看中了我家位于府城郊南侧江岸的二十亩肥田,想要用荣隐山半腰处的下等旱田予以交换,我父不肯,他便强行逼迫,以县官威势施压,扬言若是不交田,就让我家在宜宾县待不下去。” “这二十亩肥田乃我张家祖产,我父亲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去,薛浏见威逼不成,索性直接上手强抢。我父亲和丈夫在护田时与薛浏一伙人起了争执,他竟指使手下,将……将我父亲活活打死,还打断了我丈夫的一双腿……” 说到此处,张翠英已是泣不成声,几乎不能言语,极度痛苦地掩面呜咽起来。 “她污蔑!”薛浏脸色铁青,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反驳,“什么强行换田、什么打死人,根本都是子虚乌有!是她凭空捏造出来污蔑我的!” “薛浏!我在让她陈冤,准你说话了吗?”顾云霁斥了一声,指挥左右上前,“来人,把他嘴给我堵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他开口!” 县衙的衙役都是常年跟在薛浏身边的,是他的亲信,此刻听见顾云霁的吩咐,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话。 顾云霁眼睛微眯,冷笑道:“怎么,本官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你们到底是宜宾县的衙役,还是他薛浏的私人打手?!” 衙役们还在犹豫,立在一旁的陈培时便果断上前,不知从哪扯出一条汗巾子,三下五除二地塞进薛浏的嘴里,塞得严严实实。而后将他的双臂反手往后一般,动作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薛浏身材肥胖,又常年缺乏锻炼,哪抵得过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小伙子的力气,轻易就被制住了动作,偏偏嘴巴还不能出声,只能愤怒地发出呜呜声。 顾云霁见状朝陈培时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接着看回到张翠英身上,沉声问道:“你说的二十亩肥田,可是那日我在江岸边见你与人起争执的地方?” 张翠英擦了擦眼泪,点头道:“正是。” 顾云霁道:“可当日我分明听见了,那几个男人说地是本府同知陈循洲的,若你说的话属实,这地被薛浏夺了去,又怎会牵扯到同知陈大人?” 张翠英道:“原本那一带的田地零零散散,分属各家,陈循洲做了同知后,陈家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开始陆陆续续兼并田地。我父亲虽是农户出身,却是个教书先生,家里的地都是雇的长工在种,若是没了地,我家也就没了收入来源,所以我父亲没有将地卖给陈家。” “久而久之,陈家将整个江岸一侧田地兼并完毕,只剩我家的二十亩田横在中间,每遇收割播种,总有些不便,陈家人几次想买我们的地,都没有成功。” “后来薛浏为了巴结讨好陈大人,就主动提出与我们换地,想要替他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不肯,他便强行抢了过去送给陈大人,所以现在地确实是在同知陈循洲手中。” 顾云霁又问:“为何薛浏提出的是同你们换地,而不是出钱购买?” “因为薛浏这个狗官既贪又抠,想要巴结讨好上司,又不愿出钱,所以就来逼迫哄骗我们!”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