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魏溃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反正以正统武馆的教学内容来看,魏指导的路子并不怎么合规矩。
不过你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一身本领也不是从武馆里学来的——杜荣教给他的是镖师的野路子,李遂则是提高了他对于高等武学的认知与理解,剩下的就基本通过沙场厮杀和江湖实战的经验得来。
这种驳杂的经历虽然并不符合大多数人,但却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虽然很多理论魏溃自己也说不全、也就更加无法传授,可他也有自己独特的指导方式。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领域,只要不符合正统,那就一定会迎来一些质疑——虽然质疑的声音未必出于恶意,但的确是一种正常的现象。
“为什么……不从腰马开始讲起?“被留下来参与培训的一共有二十四人,这是个让老魏觉得有些惊喜的数字,但每个人的水平都有所差距——其中最厉害的谭漱比当年刚参军的李大用还强一些,但最差的一个也只是毫无经验,稍显健壮的青年而已。
于是在了解到魏溃准备教授的内容之后,谭漱不由得站起来质疑——他曾经在武馆练过几年童子功,所以知道一切外功的根源都离不开基础,但魏溃居然连一点儿给大伙打基础的意思都没有。
“对了,你是武馆出身……”前些天魏溃就已经了解过所有人的背景,此刻他摸着下巴处的络腮胡,好似自己的谎言被懂行的戳穿、正在想办法补救一样:“但我们这里……可不是武馆。”
“有什么区别么?”谭漱紧盯着魏溃的眼睛,他向来都是个尊师重道者,不希望魏溃胡诌。
魏溃抓了抓自己的膝盖,然后道:“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我训练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我们有多长时间可以挥霍?”
谭漱的脑子也相当灵光,很快就想到了正确答案,所以也就不难理解魏溃的教学了——因为目的不同,所以魏溃选择了最适宜眼下情况的解决办法。
“你们不是武者,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武者,但现在你们、我都不需要那种奢侈的想法。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你们武装到能够执行护卫任务的地步,而你们能从我这里得到的……不是名称高雅、动作花哨的招式,而能保护自己,杀死敌人的技巧。”
魏溃应该不算是一个演说家,但他此刻的演讲掷地有声,不同于辩士的辞令和话术,魏溃表现出来的就是他自己,而他拥有一种能够令人折服的力量。
“所以听懂了就赶紧行动。”由于器材和场地不太宽裕,所以学员们需要交替进行训练项目,而每一组他都划分出了一个组长负责监督和指挥,然后他又招手把谭漱叫到了身边:“如果你想把你学过的东西分享一下的话,我可以在下午抽出一段时间来让你教他们。”
从学生升格成为助教,这样的转变也没有让谭漱感到有什么不适应,反而很干脆地答应了魏溃。
其实有句话他一直没有说,那就是他早就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识过对方的能耐,而这才是驱动他抓住这次机会拜师学艺的理由——天下群雄会上,他也坐在观众席,目睹了魏溃的勇武。
那不是他见过最强的武者,但却是他见过最震撼的战斗。
…………
根据魏溃安排的时间表,上午一般进行关于体能的训练,而下午则是两两分组的实战——但不许使用兵器或故意造成严重伤害。虽说拳脚无眼,有些伤在所难免,可魏溃也会时刻盯着他们的动作,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在造成重伤之前就强行干预战斗。
比起枯燥疲惫的举石锁、长跑等等,很显然大部分人对于拳脚相加的战斗更有兴趣,毕竟藏在生物骨子里的斗争本能,所以不同于早上稀稀拉拉聚集到练功场的低效率,刚才不久还人困马乏的一个个忽然就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二十四人在魏溃的评估之下分成了彼此实力较为均衡的十二对,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魏溃一对一的指点——说实话,就魏溃这种水准要是真去开个武馆,甭管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至少学费可以要得很高,现在算是便宜他们这些人了。
而被第一个拉上场的,自然就是魏溃非常看重的两人。其实若以打斗的本领而论,比高乘熹更接近谭漱的有那么两三个,但魏溃有意做出这样的安排,还是因为他看重二人身上的潜力更高——一个基础十分扎实的学院派,和一个不择手段的野路子,他们应该多学习彼此的才能才对。
“小谭,我说你得让着哥哥点儿啊!”谭漱的年纪还真不大,今年只有十九岁,而高乘熹长他两年,自称一声哥哥并不为过。不过谭漱向来只做不说,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默默地拉开一个弓步。
高家在斧阳有些势力,专营牲畜皮毛生意,算得上一位土豪,而高乘熹在家排行老三——他这人不如兄长好学,也对买卖经营一窍不通,偏爱舞刀弄棒,终日里带着一些狐朋狗友厮混,高父每每责备他,他总是口口声声称自己要干大事,只是怀才不遇而已。可高父真给他找来枪棒师父教他,他也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气走了几位老师后家中便也无人再管他,反正只要他不在外面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