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抵达时已是傍晚, 日暮西斜,诸伏景光走下车怔怔地看着这家极有历史年代感的宅屋,斜斜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落下温柔的暖意,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位感。
他侧头看向右手边, 指尖微颤, 似乎是在感受当时与她十指相扣的触感, 然而终究只有空荡荡的幻影,心脏在回忆的罅隙中紧缩。
微风吹拂带来一阵清甜的香气,诸伏景光回过神, 拉低帽檐自嘲一笑, 迈开步子踏上石子小路走了进去。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因为他的装扮实在是有些怪异, 头戴鸭舌帽脸上蒙着口罩, 而帽檐拉低落下一片深邃的阴影,把眼部白皙的肌肤和一双温柔深邃的蓝眸都遮掩在暗影中。
从被布料紧紧包裹住的劲瘦长腿中就可以看出男人的身材绝对不差,但他身穿宽松肥大的硬版上衣, 很像一件短款斗篷,衣摆从锁骨开始就往外绽开,一个锥形体拢住了整个上身。
诸伏景光曾经也想过留长发扮成女性出门, 但男性声线无法改变, 他也无法突破心理障碍和道德底线去女厕上厕所, 况且这对其他女孩子不好, 因此只能用宽大的衣服来遮掩孕肚了。
诸伏景光对周围偶尔探究的好奇目光熟视无睹,他已经习惯这种注视了。
他垂眸盯着地面, 用余光观察前方, 专心致志走路, 怕路上有积水或是其他什么会绊脚的东西。
他怀孕已经七个月了,经不起摔。
诸伏景光记忆力极佳,一年下来,前台小哥已经换了一名,小哥依然友好热情,给他办好了房卡后,他踱步来到房间。
房间是他很早之前就订好的,就是为了订和去年同样的一间。
过了一年,这里的装修翻新过了一次,贴上了干净清爽的米色墙纸,落地窗换了材质,更加明亮,视线更加开阔,外边种类繁多的花草树木可以从房间里就能清晰观赏到。
诸伏景光把行李放在一旁,靠坐在床头,微微阖眼,指尖陷入床上柔软的被褥里。
这才过了一年,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了。
人死灯灭,人走茶凉。
再过几年,世间的一切都物是人非时,奈奈会不会也像这些旧物一样,慢慢消逝在所有认识她的人的记忆中呢?
此时肚子里的孩子伸出小脚踢了他一下,诸伏景光摸了摸肚皮安抚他,心里那些纷杂烦扰的思绪顿时消散了许多。
孕期进入七月后,胎动就愈发频繁了,诸伏景光觉浅,有时好不容易睡着就会被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弄醒,在无数寂静无声的夜里,他孤独地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等待孩子消停下来。
就这么坐了二十分钟,肚子有些饿了,诸伏景光睁开眼,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出房门。
而另一边,爆处组的一群大男人们刚从温泉中出来,蒸腾的水汽把他们的脸熏得红红的,充满活力朝气的年轻人们勾肩搭背嬉戏打闹着正走往餐厅的方向。
“呐,阵平,你刚刚怎么泡了十分钟就走了,不会是看到这么多具年轻美好的肉·体忍不住了吧。”
萩原研二一个猛扑,从背后伸出手勾住路前方唯一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
松田阵平无语地瞥了此时正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幼驯染一眼,额角冒出十字,忍住蠢蠢欲动的拳头,咬牙切齿:“是啊,我看上你年轻美好的肉·体了,满意了吧?”
他只是突然有些胃疼,去拿药吃了。但研二这家伙,明明知道他是去干嘛,还来这里调侃他,真是欠揍呐。
萩原研二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装作害怕的样子:“你好变态。”
“滚。”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甩开他勾住自己脖子的手。
“哎呀,别生气嘛,这么多年下来了居然还没习惯我这样逗你。”萩原研二嘻嘻笑起来,好兄弟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松田阵平这次没甩开了。
“我就说让你平时好好吃饭吧,你看,得胃病了吧。”萩原研二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面露担忧。
工作狂松田阵平淡淡道:“没时间。”
“扒拉几下盒饭总有时间吧,都是借口。”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家伙怎么比我妈还唠叨。”松田阵平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心里却流过一丝暖意。
“班长们,走快点走快点,快要饿死了!”后面那群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小兔崽子涌了上来,把两人推着进入餐厅。
长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各式各样都有,这是他们爆处组决定趁着休假集体出来旅游后,提前好几天订下的,不仅有神奈川的特色美食,还有其他这里的招牌菜。
他们可没省着钱订餐,这次旅行是在上头过了明面的,上司可是说可以让他帮他们报销的。
不懂得客气的爆处组成员怕上司反悔,知道的当天就在办公室鬼叫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