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年的休养,现如今董事长已经可以脱离轮椅,拄着拐杖慢慢走了。 他一如从前那样强势地走在前头。 陈骁跟在他身后,落后一步,是恰到好处的距离。 进了书房之后,董事长将拐杖靠在办公桌上,然后慢慢地调整坐姿,将身体沉入真皮老板椅:“今天,路楠的表现很不错,但是希尧你,却让我有点失望。你都快而立之年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我约谈路楠,你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么?如果你今天是和去其他公司商务谈判呢?岂不是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陈骁稍微偏转了转头部,将视线落在办公桌左上角的烟灰缸上:“看来父亲对今天结果很满意。” 满意到愿意‘教子’。 陈骁答非所问。 董事长刚才并非真要追问儿子今日的心焦程度,他觉得刚才的话点到即止,儿子应当了解自己为什么要训斥他了,于是回答:“我确实挺满意的。路楠这个年轻女孩子,晓轻重、懂进退、知情识趣。她今晚这番话,既为自己在源川最后的时间争取到了总经理之位,又表明了她日后不会再涉足白酒行业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还博得了咱们家长辈的好感,一举多得。” “你的眼光,不错。”董事长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董事长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能诠释一颗慈父之心了——没办法,希尧被前妻带出国十年,他确实缺席了儿子青少年成长阶段的全部。不像隔壁老仇家那样,父子之间热热闹闹,有鸡飞狗跳上房揭瓦的时候、有借火(偷偷避开老婆/老妈)抽烟的时候、还有老子给儿子传授追女生秘籍的时候。 董事长觉得自己并不是羡慕这些,只是、只是老仇动不动在他面前嘀咕小仇兔崽子混账事儿的时候,心里头有点酸罢了:谁还没个儿子呢?我也有!我儿子更优秀!临危不惧、独挑大梁,而且眼光还很好。 经过心理医生的开导,董事长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 人么,都是会老的,该放权的时候还是要放权。 放权之后好好休养,才能多活几十年。 所以他自认为今晚的做法,只有一小部分是出于源川董事长立场,其余部分都是站在‘陈骁父亲’这个角度,为儿子考虑——要不然,就凭他经商四十年、商海沉浮的本事,能看不出来路楠的的确确是一块莹莹发光的美玉?能不想尽办法把人留下来? 董事长心想:留住人才么,无非是看给的够不够多。 只是,海外市场风险评估始终还是太高了,路楠带领这个部门一年、两年……确实,这两年业绩飞速增长,但这个增长趋势终归还是会趋于平稳的。海外市场同国内市场不一样,没有历史文化加持、白酒文化加持,华国白酒在国外的上限并不高,更甚者,这个市场受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的影响极大,若是那天美元暴跌,就算公司同海外经销商的经销合同中有汇率保护条款,客户无法以汇率为由压 价, 但是不进货总可以做到吧?那时候, 海外市场的销售就相当被动了。 这一点,搞了四十年白酒的董事长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销售公司的股份已经有十年没有分给管理岗了,就目前来说,路楠并不值得开这个特例。你明白吗?”董事长紧紧盯着儿子,想要看他听到这番话是什么表情。 如果说陈骁刚赶到家还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么经过刚才的旁观和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 父亲对楠楠的态度,是既欣赏又提防。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份提防其实是因为他本人,陈骁才更无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楠楠。 他反问:“不值?可是父亲,你应当知道,前年年初,令扬那边就开价百万美金挖路楠。” “我知道,可是我比你更了解令扬的行事作风,一百万美金不过是千金买马骨,并不代表当时的路楠值这个价码。”董事长不甚在意地说,“我还知道你母亲后来也想挖路楠。不过希尧,你要放下你们之间的私人情感,以源川总负责人的身份去评估路楠的综合实力,更要听取董事会、管理层的声音,你明白吗?” 陈骁明白。可是他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案。 董事长看见儿子眼神中的固执,笑了笑:“你是打算和路楠好好处的,对吗?” 陈骁不明白话题怎么又到了私人感情向了,他坦诚地点点头。 “源川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要想更上一层楼是难上加难,要因决策失误像令扬那样不进则退倒是十分容易。尽管这样,你回来这么些年,我从未和你提什么商业联姻的事,因为我知道,你的脾气啊,还是像我,倔。所以,我不反对你自由恋爱,你们已经谈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