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满朝文武闻讯哗然。
先是爆出永平公主戕害儿女,后自裁于思宫;
紧接着,便是鸿安大长公主惊闻女儿火烧思宫,愧怒之下,一时冲动吞了钗珠。
谁能料想,之前在皇储候选人里,因人数优势而拥有极高中奖率的一方,竟然就这样简单的团灭了。
这般结果,令闻讯的群臣感受到了窒息的压力。
哪怕皇宫内院毫不遮掩的放出了消息,哪怕宗人府方面没有任何异议,哪怕内卫和三法司都给出了官方认证,可但凡有脑子的,基本都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
待众人恍恍惚惚地从惊闻中清醒,回头再看向那两座辉煌豪奢的公主府,不尽生出唏嘘。
明明公主府奢华依旧,却莫名地有种冷风卷叶,凋敝凄凉之意。
前一刻,还高楼之上广宴宾客;后一刻,就坍塌无痕俱成往事,这样的反差,饶是对皇亲国戚没有好印象的官员,也都忍不住后脖颈上冒寒气,不由自主地打冷战。
“此番都察院竟无一人上奏谏言?”早朝之后,从朝殿往外走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询问。
“都察院在三法司出具的认证函上都签了名、钤了印,你让他们自己弹劾自己不成?!”
“可是在下听闻,思宫那边儿,只有军机营和皇城内卫勘察,刑部和大理寺是根据他们的说辞做的判断……”
“嘘!此言可不好乱说啊!”
“既然三法司都默认了,阁老他们都没有吭声,那这就是真相!可不能多言!”
“眼下就剩赵王世子有一争之力了,只怕之后很长时间,都要闹腾了!”
“赵王世子?前儿不是说让永平公主下毒了?赵王侧妃在宫门外闹了好久呢!为这事儿,还去了大理寺!”
“是啊,也不知赵王世子是怎么情况!”
众人想到姜楚皇室硕果仅存的小郎君,都忍不住替他捏把汗哩。
延平帝平时看着好像温和柔软,可皇储册立这件事儿上,却有着媲美暴君的狠戾。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般地步了,面对最后一颗绊脚石,莫说是延平帝,就是换成在场众人,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只能说,事已至此,之后的每一步都是必然。
……
“首辅大人,下官等竟不知,皇上而今竟这样……”典籍厅内,三辅岑闽舟没忍住,寻到言远,低声而言。
不过他还有几分理智,没有把“暴戾不智”说出口。
“虽说皇上立公主为皇储之意坚决,可皇上只有昭德公主一女,还是幼童,偏皇上还……这其间的风险可不小,真有个好赖,江山社稷谁承续呢?”
岑闽舟忽然想到陈朝末帝,只觉此刻处境很是熟悉。
可陈末帝的遭遇,是因外戚欲篡其位所致;而当今存在的隐患,却是延平帝为一己私心而成。
“历朝历代,常有无子而传位于兄弟、侄儿、义子的皇帝,可哪有为了立皇女而把自家子侄杀干净的?!”岑闽舟发着唠叨,自嘲地捋起了胡须,“也不知这算不算见证了前无古人的壮举呢!”
言远听着他低声嘟哝,既不劝阻也不附和,只是低着头,恍若打瞌睡。
还是次辅古蕴程瞧不过眼,轻放下奏本,出言提醒说:“岑大人,您逾矩了……现在只咱们三人也就罢了,等会儿六部尚书过来,您可不要再提。”
岑闽舟抿抿唇,看过去:“难不成次辅也默认皇太女的册立?”
古蕴程与他对视,淡淡的问了句:“岑大人,您与鸿安大长公主,孰重耶?”
顿时,岑闽舟沉默了。
……
盛苑也很懵。
她坐在五军统督府议事厅主位时,看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只觉有些荒诞。
前儿她才摒除异议,坚持把五军精英调遣进京,今儿她不曾言说的忧虑就成了笑谈。
“督统大人,眼下京都有了大事,咱们五军在这当口儿进行紧急演练……可还合适?您看,要不要延期?”负责演训的第三副督统封严考虑良久,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盛苑犹豫再三,没有直接同意:“封督统的顾虑可以理解,这当下确实不适合动作太大,既这样……干脆大家演练一下警戒待诏!五军精英分成两队,;一队换好盔甲和武器严阵以待,一队换成百姓装扮,隐于城内各个街巷,顺带帮着巡城司和护城营找找不足。”
说到最后,提及到巡城司、和护城营时,众人忍不住发出笑声。
不管对这次演训有何想法,能够帮着“老对头们”补其不足,还是很令他们期待的。
……
皇宫外苑
知礼殿内,舒雅静警惕的盯着眼前之人。
岑太妃气笑了:“舒侧妃何以对老妪有这等敌意?”
舒雅静绷着脸:“非是妾对您不敬,实乃岑太妃之所为,令妾生寒意。”
“舒侧妃此言,老妪不懂呐!”
舒雅静也不绕弯子,只问:“太妃,世子之毒,真的是出自永平公主之手?”
岑太妃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究竟是谁所谓,现在还重要吗?”
舒雅静没言声。
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