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倒是很顺利,因为有外人在,刘国庆等人很少提起营业额的事情,最多说一说小兵那几个年轻人的摩托车怎么改装更好,以及赵武开的那辆最破的小面包车什么零件可以更换掉,这样速度更快之类的内容。
薛河本身也是跟着薛外公长大,在公交公司也会接触不少这类零件,所以薛河完全可以加入到这个话题。
段嘉嘉是这桌唯一的小孩,安心吃饭就好。
最尴尬的莫过于陈康。
他端着酒杯跟着旁边人干笑,也不知道笑什么,至于他们说的那些什么型号,什么马达,什么齿轮,他都不知道。
陈康捏紧酒杯,只觉得这酒愈发苦涩。
再听到旁边薛河意气风发的笑声,陈康心里就更憋屈了。
明明从前薛河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跟了薛师傅才过上好日子。
他离开南郊林场的时候,薛河不过是林场车站的一个小职工,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市公交公司的领导。
自己呢?
还要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费脑筋。
如果不是知道段家有个空屋子,陈康是绝对不会跑来找薛河的。
吃饭期间,段嘉嘉也没有忘记要盯着陈康。
她借着夹菜去偷偷观察陈康,有那么一两次正好对上陈康垂下眼眸阴鸷的模样。
越是这样,段嘉嘉心里就越紧张。
这个陈康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躲祸?
上辈子在省城的时候,段嘉嘉满脑子都是忙着写稿子和写作业,对于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
只是在看新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陈康的照片,新闻里当时只说了陈康在省城灭门的事情,其他的都没有提起。
至于后续,段嘉嘉只知道陈康拘捕被当场击毙,其他的都不清楚了。
别是有前科吧!
酒足饭饱,魏建军和刘国庆负责把人送回去,段述南没有要他们开车,反正这里距离段家也不远,他们几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意外?
段嘉嘉走在她爸身边,在跟那些人分别后,就听舅舅对陈康说:“陈康,都这么晚了,要不我先给你找个招待所住下?”
薛河都把钱包拿出来了,显然是要给陈康付房费,因此下意识的问:“你的介绍信呢?”
陈康顿时脸色发青,但还要在薛河面前强撑着:“薛河,你不用这样,给我找个房子暂时住下就行。我这次也是来工作的,虽说得罪了人,暂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工作地点,但我还不至于要被人这么施舍。”
这下,别说薛河,就连段嘉嘉父女都诧异的看过来。
施舍?
这算施舍?
虽然他们家现在也是小有资产,但是原康县的经济条件还是很一般的。
薛河愿意出钱给陈康找招待所,这是尽地主之谊,而且也是款待了。
怎么到陈康嘴巴里就变成了施舍?
薛河皱眉道:“陈康,现在还是过年,就算我要给你找个房子住,那也要时间吧?你这段时间怎么办?我只有单身宿舍,但市公交公司那边是不允许外人进去住的。我现在还住在我妹夫家里,也不可能把你安排进去。”
薛河觉得自己已经跟陈康说得很清楚了。
“你们南郊林场不是还有房子?”陈康就想不明白了,这家人怎么就愿意空着一套房子不给他住?
谁家像他们家这样不善良?
段嘉嘉在旁边突然开口:“可是房子里没什么东西了,被子什么的都被我们带来了这里,你住在那里不冷吗?招待所好歹有舒服的被子和热水吧?”
“对啊。”薛河不是蠢货。
他要是脑子有问题,这些年也不会升迁得那么快了。
陈康找到自己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薛河可以给他解决住宿的问题。
薛河眯着眼:“陈康,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康抿着唇,说话都不自觉慌乱起来:“我能干什么?我不想你们花钱,我陈康也是有骨气的。我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薛河,你把我当成上门打秋风的吗?我找你家借住几天而已!”
眼见陈康眼睛都红了,一副激动得样子。
段嘉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人给刺激到了。
连忙上前拉住薛河:“舅舅,我听这个陈叔叔说的也在理。要不送他去吧。不过我们要先回家一趟,拿点被子和垫被,大杂院那房子的情况,肯定会冻坏人的。”
段述南最先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发现了什么,但这情况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段嘉嘉松口让人住到大杂院也就算了。
别人不知道里面的房间有没有被子和垫被,段嘉嘉还能不知道?
段述南可是每个月都会去大杂院换一套被子,保证里面东西都是干净整齐的。
薛河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顺着段嘉嘉的话说:“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拒绝?”
“不过,你这也要感谢我妹夫和外甥女。”薛河又说,还与有荣焉道:“我说了我外甥女人很好吧!”
陈康会怀疑薛河,会怀疑段述南,唯独没有将段嘉嘉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