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御书房中,赵竑看着眼前的一堆奏折出神。 日理万机也好,事无巨细也罢,一旦认真去处理政事,才发现事情永远处理不完。 他的“父皇”赵扩,天天修道打坐,朝堂不也是照常运转? 难道说,自己要重新再找一个史弥远,处理这些处理不完的琐事? “官人,你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周秀娘抱着儿子,已经站在了御桌前,正在看着自己。而她身后的周高氏上来,已经端了热粥,放在了桌上。 母凭子贵,周秀娘晋为昭仪,她的母亲周高氏被封为宁国夫人,并非原来拟定的延国夫人。 其实延国夫人也罢,宁国夫人也好,只是个名号而已,都是彰显周氏了一门的尊崇。 “陛下,吃些东西吧。” 周高氏心疼女婿。这做了皇帝,反而是更忙更累了。 “丈母费心了!” 赵竑站起身来,看了看周秀娘怀抱中的儿子,睡的正香。 “官家,你看他睡的这么熟,多像你啊!” 周秀娘轻声说道,满脸的幸福。 “他要是不像我,小心我家法伺候!” 赵竑轻声一笑,开了句玩笑。他坐了下来,喝起粥来。 “官人,看你眉头紧皱,是不是那些大臣惹你生气了?” 周秀娘抱着孩子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赵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慢悠悠喝着热粥。 “陛下,是不是满朝大臣,没有人能放心使用?” 周高氏看了一眼赵竑御桌上高高隆起的奏疏,试探着问道。 “丈母,自己人,不必那么见外,直呼其名即可。” 赵竑喝完粥,这才放下汤勺。 “我也不知道放不放心。日久见人心,拭目以待吧。” 现在谈谁贤谁庸,为时过早。过去在史弥远手下,这些人唯唯诺诺,毫无主张。希望他们可以改变,为国效力。 要是还和从前一样,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只能被淘汰了。 “陛下,后天上朝,你真的要佩戴宝剑吗?” 目光扫到墙上挂的王剑,周高氏下意识问道。 “当然。” 赵竑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长剑。 “要想大宋民富国强,要想恢复故土,马踏燕然,封狼居胥,需要一个强权的大宋皇帝。先帝傀儡一样,任由史弥远摆布,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在我身上。再说了,满朝都是崇尚理学、喜欢高谈阔论的士大夫,靠他们,可真是难啊!” 赵竑轻声细语,心头却是沉重。 大宋果真是民富乐业吗?他在绍兴府看到的那些在田间终日奔波的乡民,他们真的衣食无忧吗? 天下之甲的绍兴府尚且如此,那些边塞、蛮荒之地,百姓生活之困苦,可想而知。 大宋,再也不能士大夫说了算! “陛下,提起满朝文武,包括你的老师真德秀,民间百姓都是没有好感。你抓了史弥远、程珌等人,临安城的百姓都是欢欣鼓舞,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周高氏沉思了一下,徐徐道来。 “其实天下能做事的人才很多,关键是陛下怎么用。就说周家的金银铺子,金银珠宝价值百万,可是铺子里的伙计掌柜,人人都是循规蹈矩。是他们不眼红吗,当然不是。因为各有所得,家规、律法森严。老身想,这治国的道理也是一样。” 周高氏的话,让赵竑点了点头。 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用人也是一样。士大夫无耻,不代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无可救药。 “丈母,你说的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天下这样的读书人,不在少数。怎样用人,不在被用的人怎样,而在于用人者怎样使用他们,律法怎样规范。” 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一把利刃,可以杀盗贼救人,也可以杀人夺其财物,其中利害,全在手握利刃者本人。 “丈母,娘子,我想成立反贪司,惩治腐败,澄清吏治。你们觉得,让大哥出任主事如何?” 在周氏母女惊讶的注视下,赵竑轻声说了起来。 千里做官只为捞钱。若是不严加惩处,只怕吏治腐败的大宋,撑不了多少年。 最重要的是,他要借助反贪,打破士大夫一家独大,甚至是掌控朝政的局面。他要中央集权,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