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道:“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哪怕事情按最坏的可能性发展,如今这所有的一切,皆只是那赵俊臣设下的陷阱,下官审问到的这些证词也全都是假的,但如此一来,赵俊臣又能得到什么?最多也就下官和刘御史因为审案不明而受到牵连,但各位大人却绝不会有事。但赵俊臣损失的,却是工、户两部足足超过五分之一的主要官员啊!又都一向是赵俊臣的心腹!对赵俊臣而言,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 若是寻常时候,又或是面对寻常对手,闫鹏飞的这些推断,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闫鹏飞却不知道的是,赵俊臣的真正计划,竟是借助黄有容之手处理掉自己门下的一些蛀虫、并趁机向德庆皇帝示弱,并为此早就开始做了准备。 所以,闫鹏飞的这些“按道理绝不该出问题”的推断,遇到赵俊臣这种不按道理出牌的对手,也只能是“想当然尔”了。 闫鹏飞自信满满,以为赵俊臣绝不会以牺牲工、户两部五分之一的主要官员为代价,来陷害他这么一个区区的刑部侍郎! 然而,在赵俊臣看来,只是牺牲了门下的一些早晚要除去的蛀虫,就可以整垮他这么一位朝廷三品大员,借机掌控刑部、并顺便还能减轻德庆皇帝的防范,却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闫鹏飞不清楚赵俊臣的想法与计划,黄有容一党的其他人也同样不清楚。 于是,在听到闫鹏飞的这些理由后,即使是黄有容与霍正源,心中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想不出其他意见来。 最终,黄有容与霍正源相互间对视一眼后,黄有容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明天早朝上,一切还是按照咱们原先的计划行事吧,正如闫侍郎所说,在如今的这般情况下,想来那赵俊臣也玩不出什么手段来。” ——即使赵俊臣真的玩出了什么手段,最终倒霉的也只会是负责审案的闫鹏飞与刘诠安,不可能牵连到自己身上!既然如此,何不妨一试? 上面这句话,黄有容并没有说出来,但它却是黄有容下了这般决定的真正促因。 ………… 就在黄有容一党议事的同时,在谁也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十余名三法司的衙役,被西厂的番子秘密逮捕了。 这些衙役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在早朝的时候,皆是参与了对工、户两部的涉案官员的抓捕! 与此同时,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一些曾经被刑部侍郎闫鹏飞定案的犯人及犯人家属,被秘密的接到了京城。 而这一天的晚上,大理寺少卿秦怀远的府中,迎来了一位秘密访客,这名秘密访客究竟是谁,他又与秦怀远究竟谈了些什么,却是没人知道! 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在暗中进行! 如此暗流汹涌之下,黄有容一党眼中原本是绝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完美计划,也正发生着悄然的转变! ~~~~~~~~~~~~~~~~~~~~~~~~~~~~~~~~~~~~~~~~~~~ 月升月落,第二天的早朝,终于来临了。 虽然德庆皇帝尚未驾临,但在太和殿内,气氛已是有些肃穆。 不少在列官员,此时正不住的偷偷打量着黄有容与赵俊臣二人。 此时,百官们皆已是得到了消息,知道闫鹏飞只用了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已是审结了“淮河水灾案”,听说还牵连上了赵俊臣本人,就知道在今天早朝上必然会有一场好戏发生。 更何况,若是赵俊臣因此而倒台,朝中目前的势力平衡必然会被打破,许多利益——尤其是工部与户部这两个油水衙门——必然需要重新分配,却也让百官不得不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 而在百官的注目之下,赵俊臣只是静静的站在队列之中,神色之间,似乎无喜无忧,又似乎成竹在胸。 看到赵俊臣这般模样,站在百官队列最前方的黄有容,眉头轻轻一皱,冷哼道:“装模作样!” 一旁的周尚景,听到黄有容的话后,突然微微一笑,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意有所指,缓缓说道:“人的地位不同、境界不同,对得失利弊的看法,也就会随之不同。有的时候,看似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但对于那些境界更高、看的更远的人们而言,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有的时候,看似稳赚不赔的生意,但实际上却只是损己利人!所有的一切,其实就在眼前,但就看你能不能看明白了。” 听到周尚景这么一番突如其来却又莫名其妙的话语,黄有容不由一愣,只觉得周尚景好似在指点自己什么,并隐隐有所领悟,但又想不明白。 然而,就在黄有容打算追问的时候,太和殿内突然传来了太监张德的呼喊声。 “陛下驾到!!” 无奈之下,黄有容只好先行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并随着众官员一同向德庆皇帝行礼,口呼万岁。 其实,即使黄有容向周尚景追问,周尚景也不会详答。 对于黄有容与赵俊臣的这场党争,黄有容已是打定了主意两不相帮,只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刚才的那些话,也只是一时的感慨,若是他真有心提醒黄有容,却也不会直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