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徐郃这个人并不算精明,但性格稍稍厚道一些,所以才会屡屡受人利用,他倒是还记得赵俊臣对于辽东镇的帮助,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代任总兵罢了,近段时间以来与吴应熊竞夺全军威望屡屡落于下风,让他的领导地位愈发不稳,所以也不敢违背众意。 就这样,在吴应熊的离间与拉拢之下,众位将领现在可谓是群威群胆、同仇敌忾。 而吴应熊看到徐郃不再提出异议之后,却还是犹不满足,再次扬声传令道:“传本督军令,从救兵镇内挑选一些苦大仇深、哭嚎声最大的幸存百姓,待赵阁臣现身之后,咱们就把这些百姓送到赵阁臣面前,本督倒是要看一看,咱们这位赵阁臣一向是自诩秉公谋国,总是宣扬自己体恤百姓,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听到这个军令之后,在场众将皆是面现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赵俊臣在一众哭嚎诉苦的百姓面前手足无措、面色铁青的难堪模样。 而吴应熊见到众位将领的这般反应之后,目光深处则是闪过了一丝无奈。 * 吴应熊很清楚,辽东局势发展到这一步,绝大多数事情皆已是盖棺定论了,山海关吴家想要吞并辽东镇的机会已经极为渺茫,与建州女真的战争也难以持续下去,只剩下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商议解决,也就是各方势力的战后利益分配之事。 想要挑拨前线将士暂时仇视赵俊臣并不难,毕竟前线将士皆是重视自己拼命换来的战功,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赵俊臣的窃功行径,但想要扭转赵俊臣所塑造的既定局势却是绝无可能,想要在战后利益分配之际多分一杯羹,也不是一件易事。 吴应熊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当他发现自己无法顺利吞并辽东镇之后,就当即是退而求其次,现在只想要为山海关吴家争取更多利益。 譬如是让赵俊臣在战后的请功奏疏之中,重点多提几句山海关吴家的功劳,让山海关吴家收获更多的朝廷赏赐; 又譬如是与赵俊臣达成默契,等到辽饷改革之事落实之后,让山海关吴家可以稳定获取更多数量的粮饷配额; 再譬如是赵俊臣联合建州女真出兵远渡日本取粮的计划,山海关吴家也希望发挥更大作用、分取更多好处; 总而言之,在吴应熊的眼里,山海关吴家还有许多利益可以争取。 已经付出了这般多的心血与代价,吴应熊是绝对不愿意无功而返的。 而吴应熊现在的这般做法,看似是态度强势、故意给赵俊臣难堪,但实际上则是一种以进为退的策略,无论是刻意挑起前线将士们的同仇敌忾,还是故意安排受害百姓现身说法,从道义上谴责赵俊臣,皆是一种讨价还价的手段罢了。 只要赵俊臣接下来愿意分给吴家更多好处,吴应熊就会迅速改变立场,全力帮助赵俊臣平息军队与民间的各种麻烦; 反之,若是赵俊臣不愿意分给吴家更多好处,那吴应熊就会设法激化与扩大这些麻烦,引爆各种矛盾,让赵俊臣无法顺利脱身! 吴应熊也知道兴州境内最近正在闹民变的事情,更知道这场民变的源头乃是赵俊臣正在全力推行的农务改革,所以赵俊臣现在必然是急着想要返回京城中枢坐镇稳定局势,而吴应熊所制造的这些麻烦,就算是无法损及赵俊臣的核心利益,也一定能把赵俊臣拖延在辽东境内迟迟无法离开,进而是让赵俊臣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 而就在吴应熊这般暗思之际,麾下将士们已经从救兵镇内挑选了十余名幸存百姓。 根据吴应熊的要求,这些幸存百姓皆是苦大仇深、哭闹不断。 而这些幸存百姓见到吴应熊之后,哭嚎之声也就更为响亮了,纷纷是大声呼喊、希望吴应熊为他们做主。 “老朽的老伴与三个儿女全部惨死了,老朽现在孤苦无依,自己也不想活了……” “总督大人,草民家中的钱粮积蓄,皆是被鞑子给劫走了,您可一定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小人命苦,被鞑子砍断了手掌,再也无法操持农务,接下来必然是死路一条!小人不怕死,只希望各位将军在战场上多杀一些鞑子、为小人报仇雪恨……” 或是哭喊,或是泄怨,或是诉苦,场面混乱不堪。 但吴应熊却完全不觉得心烦意乱,反而是摆出一副亲民姿态,亲自下马出面安抚这些百姓,顺便是为这些百姓“指点迷津”,表示很快就会有一位大人物抵达救兵镇,提醒他们现在稍稍留点力气,待那位大人物现身之后再哭嚎与诉苦也不迟。 与此同时,吴应熊又隐晦暗示,表示各军将士原本还想要继续留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百姓们报仇雪恨,但因为这位大人物擅自与建州女真达成了停战协议,所以就只能无奈收兵云云。 就这样,吴应熊很快就转移了这些幸存百姓的注意力,让他们寻到了宣泄情绪的新目标。 而就在吴应熊亲自向百姓们面授机宜的时候,一匹快马匆匆赶到,大声禀报道:“启禀总督大人,赵阁臣已经率军抵达救兵镇以南五里之外!” 听到禀报之后,吴应熊再次面现冷笑,当即是不再理会那些幸存百姓,翻身上马之后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