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区的福临客栈,这是陆芷曼暂住的地方。 房间内,两个久别重逢的青年男女温存了片刻。 周彦昌问道:“芷曼,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芷曼依偎在周彦昌的怀里,说道:“多亏了我大伯,他从武汉的入伍名单里面查到了你的去向,然后又托关系找到了这边军校的一个负责人,我这才能够如愿见到你!” 周彦昌抚摸着恋人布满风霜的脸庞,感慨道:“真是难为你了!” 不用想,周彦昌也知道陆芷曼为了见到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兵荒马乱的,即使有关系,要找到一个人也不容易。 何况从鄂城县到昆明一两千公里的距离,陆芷曼一个弱女子,要来到昆明找他可不容易。 “我来之前去了你家,这是你爹娘拖我带给你的信。” 陆芷曼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周彦昌。 周彦昌告歉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 他对家人的思念一点也不比对陆芷曼的思念少,更因自己的决定,有愧于父母。 陆芷曼缩在周彦昌怀里,两人就这么一起看信。 我儿彦昌: 接到我儿书信后,为父甚是欣慰,此乃舍生取义之壮举,当为国人之表率。 我儿自幼秉性纯良、天资聪慧,学贯中西...... 林师(林则徐)有云: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待我儿凯旋! 父瑞字,民国26年11月15日。 整封信读完后,周彦昌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父亲还是那个深明事理的父亲,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夸奖和鼓励。 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 自己之前为了求学而外出,现在又投笔从戎,也不知道哪天就光荣了,都没有好好在父母跟前尽孝过。 陆芷曼安慰道:“彦昌哥哥,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们都以你为荣。” 周彦昌道:“嗯,我没事,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陆芷曼从他怀里坐起来,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彦昌哥哥,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见恋人神色不对,周彦昌问道:“嗯,怎么了?” 陆芷曼惴惴不安地把家里的决定说了出来。 “这是好事......别说整个长江中下游了,连大后方重庆都不太安全了,你到了美国会安全些。” 周彦昌虽然有诸多不舍,但是还是为了恋人的安全考虑,他还是坚定地投了“赞同”票。 “彦昌哥哥,我这次来,除了想在临走前见你一面,还想......给你留个后,以防......” 陆芷曼越说越小声,不过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周彦昌的耳中。 “你说什么??”周彦昌惊恐地站了起来。 陆芷曼抱住了周彦昌,把头埋在他胸痛,坚定道:“彦昌哥哥,我要给你留个后,你要了我吧!” 陆芷曼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是如此坚定,这一别可能就是生死两隔了,她不想留下遗憾。 周彦昌举起的右手,本来想抚摸一下恋人的脸颊,手悬在半空中好久,又颓废地放下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更怕害了对方。 他一个生死不由己的人,如何能够背负一个女孩子终生的幸福。 心里挣扎了很久,周彦昌还是挣脱了陆芷曼的双手,背对着陆芷曼,痛苦道:“芷曼,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 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哭泣声,证明周彦昌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陆芷曼缓缓走到桌子旁,从袋子里拿出烛台和两根红蜡烛,用火柴点燃,伤感地说道:“彦昌哥哥,如果不是这场战争,5天前我们就已经成亲了,我也将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来之前我看了黄历,今天也是个黄道吉日,这里虽然没有高堂和亲朋,但是有你我二人就够了,我们今天把婚礼补上吧!” “芷曼,你......” 周彦昌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此时陆芷曼已经端坐在床上,用红盖头盖住了自己的头。 “要么,你娶我;要么,你给我一纸休书。”陆芷曼的语气是如此坚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彦昌终究还是走到陆芷曼跟前,缓缓地掀起了红盖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