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一些道德底线,我们母子或许能过的更好些。” 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现场却没几个人能笑出来,青楼勾栏里,有多少女子是生活所迫沦落风尘? 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道德是个屁。 “但我娘倔啊,她跟我说,人可以穷,但要有尊严和底线!” 一个虽然贫寒但却很有道德的女性形象在所有人心中形成,这样的女子,由不得人不尊重。 “她也没有食言,我八岁那年,她也累死了,那时候我已经懂了生死,没有哭,不是我冷血,也不是不想娘,只是日子太苦,苦到我已经没力气哭了。” “从那以后,我当了乞儿,没办法,八岁孩子,养活自己太难,只有靠好心人施舍了。”陆玄笑道:“当然,我娘对我影响很深,不管多苦,我也没做过偷盗之事,慢慢的在市井间摸出来些门道,开始给人跑腿,赚些辛苦钱,后来有了些积蓄,就搞些倒卖的活儿,日子眼看着好起来了。” 随着陆玄的声音,众人的心绪也逐渐开朗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一个品行不错的孩子在市井间成长起来。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大概是赚了些小钱,被人惦记了,先是有衙门的差爷过来收钱,那时候年纪小,认死理,我都交税了凭什么还要再给钱。” 在场的百姓不少都叹了口气,感同身受,大概这孩子没少吃苦吧。 “差爷见我年纪小,倒也没难为我,只是第二天被城里的青皮们打了,随后又被关到牢里,一关就是一个月才被放出来,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点家业全没了,你们说,我该不该反?” 没人回答,也没人知道如何回答。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当然,当时我可没胆量反,只能继续从头再来,我当时是相信天道酬勤的,相信只要我勤勤恳恳做人,老天爷肯定不会饿死我的。” “但老天爷不会,人会啊,只是我学乖了,该交的利钱交了,但剩下来的一点儿钱,只能保证我饿不死,当然,到这里,我也没想过造反这种事,直到我看到了这个……” 说着,陆玄将盖在人皮偶身上的黑布一把掀开。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这些人皮偶做工精致,人皮都是用特殊手段炮制过的,摸起来跟真人一样,但也因此,看着格外渗人。 “这个叫人皮偶,从活人身上拔下来,经过特殊手段制成,传说用这种东西来供奉先人,可保后代子孙官运亨通,在官场上很流行的。” 这个当然是假的,陆玄只遇到过这么一例,但故事嘛,有些艺术加工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知道这些人皮偶中,有没有……” 陆玄话没说完,却见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挤出来一对夫妇,也顾不得畏惧这些悍匪,踉跄的跑到近前,看着一具童男人皮偶。 “我的儿啊~” 凄厉的哭嚎声响彻街巷。 “看来是有了。”陆玄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陡然高昂起来:“我一直不明白,凭什么!?” “凭什么粮食明明是我们种的,最后却要被饿死。” “凭什么种桑麻的是我们,最后在寒冬腊月里冻死的也是我们!?” “凭什么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什么都没做,却能享受我们的供养!?” “凭什么他们享受我们供养的同时,还可以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甚至生命!” “凭什么我们就该命如草芥!?” 最后一问,陆玄的声音几乎是从腔子里吼出来的。 身边的哭嚎还在继续,陆续又有人冲出来认领人皮偶,陆玄环视四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转为低沉:“我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因为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正,我本来已经认命了,但如果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我的生命被践踏,却还想让我老老实实的当个良民,那恐怕想多了!” “儒家圣贤曾言,民为水,社稷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很有道理,但今日,我却想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少年轻人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是啊,凭什么他们就是王侯将相,我们只能如蝼蚁草芥一般被他们踩在脚下。 “大人,您不是反贼!朝廷才是!”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但很快被人堵住了嘴。 莫名的力量在汇聚,天空中,一直让陆玄感觉压抑的气息随着陆玄这句话吐出,开始缓缓消散。 护城青气开始散了。 没有当初张玉清玉符那般立竿见影,但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那护城青气在消散,带给陆玄的压力也越来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