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何双英已经死了,改主意,现在也还来得及。” 卢显吃馒头的时间里,老人在旁边说了话。 “何双英死了,天杀的部下却没有死光,待会还得去报到。”卢显撕着馒头,塞进嘴里,缓缓说话,“而且,何双英已经打了招呼,何孚不敢再放我们出城了。” “……要不要找一找其他方向的人?” “……现在出城,又花一轮银子。”卢显叹了口气,“而且端午叔,江南就要大乱了,李家村就在周大王的地盘上,咱们去哪?” 清晨之中,老人沉默了片刻:“乱世之中,只要手底下有人,总能找到地方可以投靠,这点倒不用担心。” “投靠何文吗?端午叔,这次大战,结果如何……看不准啊。” “何文那边说是得了西南的支持,按照前两次的遭遇,西南……是真的来了人。” “他或许是得了西南的支持。”卢显目光望着远处,将一片馒头放进嘴里,咀嚼一下:“可无论西南还是读书会,给咱们开的药方是,让这些大王、头头们,不要徇私贪腐……端午叔,若是公平党初建,这是好事,可现如今,大家都有了山头,有了自己的家当,莫非还真的再公平一轮?”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扭头朝后方的街巷望去:“西南黑旗再厉害,远水抵不得近急,无非口头上支持一下公平王。咱们这边,成千上万的泥腿子,如今得了这么好的坊市、宅院,想要再公平一次,谁愿意?端午叔,你要是一声令下,说这些宅子不要了,以后他们跟那些家破人亡的乞丐也要真的公平,你说柱子他们,还会不会听我们的?” “那咱们这次……” 卢显沉默了片刻。 “人生在世,都说最难的是做选择。但是端午叔,我是这样想的,将来有一日黑旗若是杀出来,可能会占上风,可如今何文做这件事,一开始必然是要挨打的。虽然何文的大道理听来有趣,但周大王……他又何曾吃过亏呢?纵然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可这么多人,谁不想一拥而上,多抢好处。即便按照读书会的说法,将来地盘够大,占了便宜的人只知享受,成了第二个方腊,那至少也是杀掉吴启梅、铁彦等人以后的事情了……” 他微微的顿了顿:“今日的江宁城,就要乱起来。端午叔,其实下令回到这里的那一刻,我已经做了抉择,大丈夫在世,想要拿到好处,谁能不为人拼命,咱们既然上了周大王的这条船,也就只能杀出一片天地来,将来……方才能有谈判的筹码。而且……” 话说到这里,卢显伸手,将随身的长刀拔了出来,在晨光之中,看着那刀上的锋芒。 “而且……端午叔,你见到了林教主的那等武艺了,都说这天下间高手辈出,这一次的龙争虎斗,其实我……也不想置身事外……” 提刀习武、贪勇搏命,这世道上的绿林人,数十数百年间,其实都是低贱之辈,纵然某个时期出现一两个闻名天下的游侠刺客,多半也是作为文人或是政权的附庸而存在。如铁臂膀周侗,纵然在绿林间传闻至天下第一,于盛世之时,仍旧求一官身而不得。 卢显习武半生,多数时候,也只为争杀求活而已。他率领李家村的众人出门打拼,成为卫昫文手底下的精锐打手,要说本身艺业加厮杀经验,战力也堪堪到了江湖一流的地步,只是过往他更习惯于将自己视为一介爪牙鹰犬。 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宁毅这些年恶趣味的宣传以及乱世的到来,眼下混乱的这几年,又确实是绿林豪客最为滋润的一段时间。自西南天下第一比武大会轰轰烈烈搞过两届之后,何文要吸引人的眼球,也得弄个比武大会,这些日子,政治的浑水固然一直搅动不停,但城市之中绿林人聚集,有关于白道、黑道的各种议论嘈杂喧嚷,那些似乎充满浪漫色彩的江湖争杀,也确实在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文化的一部分。 卢显纵然能够清醒地认知到个人能力有限,但偶尔自然也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豪迈想象。尤其是到得今日凌晨,“量天尺”孟著桃刺王杀驾,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委实令他感到望尘莫及,而随着林宗吾展现力量,那天下第一的豪迈与霸气,同样令得卢显心中的热血,澎湃不已。 他这些年来战战兢兢地捶打自己的武艺,也有许多的时候,活跃于卖命厮杀的前线,对于自身的艺业,亦有骄傲,然而……这一刻他终于见识到:世上竟有如此境界。 他做出了决定,也已然想得清楚:当此乱世,遇上事情若还不能勇猛精进,将来这天下,又岂能有自己人等的一席之地? 更何况,那圣教主林宗吾率领的大光明教精锐已然决定出手,眼下又是四打一的局面。未来公平党上千万人混战,战场上勾心斗角,结果或许难料,但在今日的江宁城,何文留下的区区力量,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呢? 他振起长刀,霍然起身,向后方十余名李家村的青壮,说明了自己的选择。这些人便也当即拔刀,予以相应。他们这些时日随卫昫文的命令行动,也早已是见过血海、杀人如麻的“天杀”部属,此时卢显或许还有些事情需要思考,对他们而言,却反倒没有多少问题需要纠结。 无非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