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用手,颤颤巍巍的在他鼻子前探了探,随后猛然一愣,腿一软就彻底坐倒在地上。 终于,崩溃大哭出来,眼泪在脸上胡乱流,横七竖八的和千万条江河永远不会干涸一样…… 哭声伴随着渐渐明亮的天也慢慢微弱…… 淡白的,微蓝的天,天上有月和阳,还嵌了几颗疏疏的白星。 远处楼房和远山树木皆还包裹在晓雾里,大有睡犹未醒的样子。 矗立在大雾里的柱子灯,灯光惨白,和丧着脸儿的孩子似的。 埋葬了陈方正,为他办了葬礼后,就按着他的遗嘱,把方正药铺都卖给了许昌瑞。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着过,没有盼头也没有希望。 如今的陈府败落不堪,那些陈方正以前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极现实,像个墙头草,都纷纷倒向许昌瑞那边。 时间又过了大半年,陈小玉要带吴宝翠去美国找陈洛伊,陈乔礼坚决不去,他要留在故土,守着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一家人就这样分崩离析,在各地生活。 --- 陈府只剩袁瑾?和陈乔礼两个人,可他却经常躲着她,二人时常好几个月不说一句话。 见面了就提离婚的事,都说这是夫妻间聚少离多的原因,可他们就没有聚过,何来少一说? 袁瑾?经常哭,也常常自嘲结婚快两年,连他正眼都没见过,连手都没碰过。 这场让她自信满满的赌局她最终还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输得十分彻底。 这一年里,他在巨大的悲痛中挣扎。 还总喜欢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伤害和虐待自己的事来,这听雨就是一例,或是常常不吃饭,饿晕过去醒来才肯吃,又或是拿小刀割手……等等之类。 一段日子下来,他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袁瑾?以为他疯了。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最近又是成日成日的昏昏欲睡,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心病,医学上有个词是——抑郁症。 趁着他神志还清醒时,袁瑾?让他写了和离书,她在书尾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名字。 “好了,我后日就要和我爹去美国了,他退休在那里养老,我在那里读书。”她说道。 他没有说话,和哑巴似的,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府里就剩你一个了,不能就这样下去吧。” 他托腮,嘘声道“等死……” “陈乔礼,你才二十一岁,就要等死了?” “不然呢?” “那你现在写信告诉你那个张思乔,你要死了,你看看她在天上会好受吗?” 他的眼泪早已流干,悲痛的表情早已做完,到现在已是个面无表情,不知悲欢的人。 “你说她么……嗳……不知道。” 袁瑾?彻底没脾气,索性把桌上的茶杯往下狠狠一砸,喊道“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陈乔礼!你到底是谁啊!” 他对此毫无反应,只淡淡一句,“我累了,要睡觉,你拿东西走吧。” 她咽了口唾沫,憋住眼睛里的泪,拿起和离书和行李冲向门外,把门砰的一甩,走出府去。 --- 陈乔礼依旧每日喝药,很多种药,成了个药罐子,每日光是吃药就吃饱了。 天上又打起雷,雷声轰轰隆隆,震得地还颤几下,打一下便有好几声回声,飘荡在南京城上空,久久会散不去…… 雷过后又是梅雨,把树木花草都打湿。 他又坐在檐下,看着那雨从斜斜的屋顶上落下,顺着瓦片滴在青砖上,一滴又一滴,不急不缓,不偏不倚。 拿出一张信纸,又写下…… 致乔乔: 乔乔,南京城又下雨了,你往下看,能看见我么?就坐在檐下,一直抬头看天的那位。 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给我开了好多药,定时还要去医院检查……真麻烦,那么多药,吃不过来的。 而且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很少,有时感觉这身体不是我的,不听我使唤,像被别人操控了一样,真的很难受。 东三省马上就沦陷了…… 北平和上海那样的大城市也越来越乱,听说那飞机上抛下的炸弹每天定时定点儿的炸。 有时候七八架,有时候二十几架。 人们早已习惯了在防空洞躲避的生活……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