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伸长脖子仔细瞧了瞧,水螺身上确实有些鞭痕,像是秋天红彤彤的叶子,不是很严重。 老祖母摇了摇头,心想十鞭子太轻了,这水螺且得好好惩戒下,但具体怎么惩戒还得看芦姓人的意见,毕竟死的是她们族里的孩子,于是侧目望向芦花。 芦花接过老祖母的目光,稳了稳心神,控制住情绪,狠狠吐出四个字:“杀人偿命。” 这四个字犹如银瓶炸破,掷地有声。 水泽和水螺皆被定震住,两人对视一眼,哭喊脱口而出。 “我不想死!” “我弟弟不能死!” “那我的孩子就想死?我的孩子就该死?睡觉这种破事,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失手打死?明明有人看到我的孩子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水螺还不依不饶对着头捶了好几拳!他根本不是失手,是故意!”芦花被两人一激,情绪彻底崩溃,痛哭控诉起来。 老祖母抚着芦花的后背,让她顺顺气,又望向水泽:“自己不愿发生的事情,不要强加于他人。芦花的孩子死了,唯有性命可抵性命,其他东西都没有性命珍贵。” 其他族人也点头称是,只有鱼鹰一直不说话不表态,老祖母用胳膊捣捣她,她才艰难开口:“芦花提的办法,很公平。” 水泽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一气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案桌,茶水撒了一地:“好你个鱼鹰,来议事厅之前咱俩怎么商量的?只要能保住我弟弟的命,今年我们部族收获的栗米分你五分之一。你竟然竟然......!” 水泽死死盯着鱼鹰,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 鱼鹰撇过头不再表态。 陶夏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决定出来说几句:“水泽,你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这次是水螺打死芦花祖母部族的孩子,要是换做芦姓人打死你们部族的孩子呢?你是不是会要求以命抵命?这是咱们部族间第一次发生此类事件,一定要把规矩定好。否则以后部族间但凡发生点矛盾就以命相搏,拿几袋粮食赔偿下就算了,长此以往会彻底乱套!族人们不会再听族长的!他们会听命于拳头硬的人,部族里最能打的人!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水泽愣住了,她没有想这么远,她眼下只想保住弟弟的命,从没想过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到自己的位子。 她渐渐冷静下来,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水螺,眼神流露出惋惜之色。 陶夏转而对着水螺:“你也不必悲伤,做错了事情,认错就行。你虽然要死了,但是你的死是有价值的,可以警醒后人不再犯跟你相同的错误,算作是你为部族做出最后一点贡献了。” 水螺听后沉默不语,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他好后悔,不该逞一时之能,他还想尝一尝新收获的栗米呢! 几天后,水螺吃上今年新收的栗饭,离开了这个世界。 行刑人的是松针,正如陶夏所说,正常人没法干这事而不留下心理阴影。恰好陶秋了解松针,他平时有些孤僻,对任何事情都很漠然,正如他之前宰杀角鹿一样,很适合行刑人这个职位。 行刑时,很多族人都去看了,看到以往逞凶斗狠的水螺站在木台之上,脖子上系着麻绳,念完罪名之后,脚下的隔板抽走,人便悬在了空中,只挣扎几下,便没了气。 至此,陶泥板上的律法又增加了一条:杀人偿命。 收割与抢种之后,城邑逐渐热闹了起来,鸡零狗碎的事情也变多了。 族长们和陶夏经常聚在议事厅“主持公道”,讲起来都是些诸如水姓的鸡被鱼姓的人偷了、芦姓的奴隶被陶姓的奴隶打了,此类鸡毛蒜皮但又涉及多个部族的事情。 最后陶夏实在疲于应付,便伺机提议道:“各位族长,咱们找个公允的族人专门评判处理这些纠纷吧。” “好好,我也正头疼这事,族里好多事情等着我拿主意,哪有这么多闲工夫掰扯谁对谁错,该赔多少粮食,多少陶币。” “陶夏,你既然提议了,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选了?说出来让我们议议。” 陶夏欣然答道:“不如这样,咱们每人提名一个人,把候选人的名字写在桦树皮上,挂在城邑中的柿子树下。给大家两天时间,每个部族内部商量商量,选出自己部族中意的那个候选人。两天后,议事会上再把各族意见集中起来确定最终的人选。大家看如何?” 芦花满意点头:“很是公平,依我看不如就陶夏你来做吧,大家都不会有异议的。” 水泽深知这个职位权柄很大,急忙阻拦:“这可不行,总不能这城里什么事情都让陶夏管吧。” 老祖母拍了板:“你们俩别吵了,各位把候选人名字报一下,陶夏记下来,赶紧挂到柿子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