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阎端,向苼走进营帐内,挥手打开帐门处的隔绝禁制,走到床榻前,一脸落寞地坐了片刻,疲惫地和衣睡下。
这一幕,丝毫不差地映照在一面水镜内,落入三人眼中。
白妪视线从水镜上移开,回头冷冷看着稳坐一侧,面无表情的甲衣男子,脸上掩饰不住火气:
“林千夫长,老身早就说过了,这沈襄不可能是奸细!”
“那可未必。”
甲衣男子语气随意,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白衣女子,目光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方才叶千夫长的麾下可是说了,这小丫头心性纯良,天真懵懂,可方才她分明处事圆滑,哪里有半点天真之处?”
白衣女子面容冷淡,没有说话。
林烁早就视她为眼中钉,这次小题大作,编造罪名,不过是想借机压她一头。
这水镜上小丫头的表现,与元霜口中所说的,是有些偏差。
但从她独坐伤神的面貌看,至少后来道出的来历,应是真的。
小丫头刚经历灭族之祸,在外行走,若是和凌莹一样没有半点心眼,那才是不合常理。
看她不为自身成就得意忘形,举止谦虚,三言两语收服一个管事,暂作眼线。
她不仅不觉得厌恶,反而颇为欣赏。
女仙本就艰难,就算没有凌莹这一层关系,她也会保下这丫头。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出手,白妪就急匆匆赶了过来,言语之间,俨然对那小丫头极力维护。
白妪素来爱才,想来其人在禁制一道,天赋不低。
白衣女子心念转动间,白妪果然又厉声反驳道:
“光凭这一点,林千夫长就断定她是奸细,未免太过武断!
老身以人格担保,这丫头不可能奸细,林千夫长若还要继续纠缠,那老身只好惊动军主大人过来主持公道了!”
林烁听得眉心一跳,脸上笑容都淡了些:“白妪稍安勿躁,我只是怀疑,并非说要立刻抓人。”
白妪冷哼一声,坐下来:“沈襄已是我禁营军士,奸细审查,自由老身全权负责,用不着林千夫长继续操心。
老身也劝林千夫长一句,莫要自误。
身心囿于毫无意义的权力斗争,只会令人心胸愈发狭隘,忘了本心。”
这番话道出,林烁脸上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冷下脸来,“本千夫长的事,还轮不到白妪来操心。”
白妪哂笑:“林千夫长以为老身愿意操心?老身言尽于此,千夫长好自为之吧!”
言罢,白妪袖袍一甩,径直离开。
营帐内安静片刻,白衣女子脸上缓缓勾勒出一抹淡笑:“看来今日之事,林千夫长是白跑一趟了。”
“叶初雪,你少得意!”
林烁倏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叶初雪,半晌,脸上重新浮现冷笑。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本座倒是想看看,叶千夫长能不能每次都有今日这般好运气!”
言罢,林烁一拳轰碎水镜,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营帐内。
其人一走,叶初雪神色松泛下来,缓缓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点血迹。
元霜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顿变:“千夫长!”
“咳咳……无事。”
叶初雪轻咳两声,平复下来:“林烁实力是比我高,但也有限,些许轻伤,算不得什么。”
元霜神色微松,眼中恨色却不减半分:“林烁此人,当真小人行径!居然暗算您,军主大人就不管管吗?”
叶初雪听得轻笑,也不接话,另声问道:“凌莹呢?”
“已经回营了。”
元霜思绪被拉回来,凝重道:“那个叫沈襄的散仙,居然通过了禁营考核。
此事处处透着古怪,我怕是和凌莹一眼,看走眼了,若真是奸细……”
“若真是奸细,那也是禁营之事。”
叶初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我看,那丫头是奸细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你也无需限制凌莹与她结交,亦不要在凌莹面前,说那丫头的坏话,顺其自然便是。”
赤青军里,好久没来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了,她还想多看看。
元霜在叶初雪麾下多年,见上峰这般叮嘱,便知她对那个叫沈襄的小丫头有些兴趣,自然不会扫兴。
……
向苼自然不知在她休憩之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这赤青军营中,境界远超于她的大有人在,如今又无端卷入两个千夫长之间的纷争,她自是要防一手。
与阎端交流的种种,以及后来在营帐中独处伤神,都是她刻意为之。
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她在赤青军的表现,须得与她自身所述的来历一致。
如此破绽越少,日后在营中行动才能更加自如。
……
翌日,向苼刚结束一轮修炼,就被白妪喊去制作禁盘的大厅内,安排在一名二阶的禁仙身边当学徒。
向苼现在连最基础的禁盘都不会,还不需要白妪亲自教授,随便一个禁仙,就能让她学到很多。
“我姓陆,单名一个风字。你可唤我一声陆大人。”
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