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坐着睡着了。光刺进瞳孔,我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船舱里。 “你醒了呀。” 船舱里还摆了另一张床,躺的人是齐雁玉。她身上一层被衾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张口时舌苔竟有些发白,见了我就要侧过身来。 “啊——”一个翻身还没完,她突然一脸痛苦地叫出声来。 “齐姐姐怎么了?” “痛……” “伤到腿了么?” “不是腿……” “那还有哪里伤了?” “哎不是不是,就是我昨晚……唉,说了你也不懂。” 我被弄迷糊了。 “昨晚怎么了?” 齐雁玉面色潮红,目光扫过四周,对站在角落的碧环低喊了一声“你出去”,又看着窗户说了一句“洛泱你去把窗给关了”,然后才凑近了脑袋,用悄悄话的音量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和永承哥哥……” 我愣愣地听着,结果没有下文了。 “和他怎么了?” “听不懂算了,你就帮我一下好不好。刚才我醒来的时候一屋子男人,我怕羞,推辞了半天没敢叫郎中把脉,现在他们给我们两个女孩子单独辟了一间房,你帮我把周先生叫过来成不成?就说是你要看病。哦还有,我那个……见红了,你有没有多的衣裳给我换一下?” 我听懂了最后两句,于是一一照做。 周从安被请了过来。因为是打着我的名号去请的,所以他身边还跟了碧环和裴颂。我也算是明白了齐雁玉为什么要叫我去请。赶走这两个人可比赶走齐冕省事多了。 把脉后,周从安问:“姑娘昨晚是第一次?” 齐雁玉很僵硬地点了点头。 周从安又问了昨晚那我至今没懂是什么事的环境、近期有没有外伤、上一回月事的时间、有没有月事失调等问题,最终得出一个“寒滞肝脉”的结论,写了一张药方。齐雁玉把药方塞进袖口,像是在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从安走后,齐雁玉吩咐把门关紧,然后一把抓过我拿来的干净的衣服。“你除了青色就没别的衣服啊。”她一边换一边嘀咕。 齐雁玉丢开原来的衣服,我才注意到,裆部竟是一片殷红。那应该是来月事了吧。我心想。就是不知道和谢乾灵有什么关系。 - 生死面前无贵贱,可是活下来的人里面有。伤员的安置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以人数和各房间的大小来分配空间。我和齐雁玉两个女子单占一间倒也可以理解,可是我隔壁的谢乾灵居然一人一间。 我之所以能发现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隔音太差了。 在那些一间房挤了十几二十人的地方,人声嘈杂,没人会注意隔壁说了什么。可是我这里也只有两个人。当隔着一堵墙的地方响起齐冕的声音,我和齐雁玉相对而视,而后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在床上脑袋朝墙地趴卧着,把耳朵贴到墙上。 齐冕:“殿下,这儿没有旁人,本侯明人不说暗话。” 齐雁玉顿时瞪大了眼睛,低声道:“永承哥哥醒了啊!”说着她就要起身,动了一下却又痛得面目狰狞。无奈,她重新趴了回来,“先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谢乾灵的声音稍显虚弱,“侯爷有话要说?” “昨夜突遭意外,殿下能以身保护雁玉,本侯在此谢过。” “照顾雁玉也是本王之责,侯爷这一声道谢实在担不起。” 齐冕的语气冷了下来,“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我家雁玉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还请莫要因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把自己当他未来的夫婿了。” 齐雁玉露出忿忿的表情,对墙做了个鬼脸。 “等等。”齐雁玉突然大惊失色,脑袋从枕头弹起来,“他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我一边打手势提醒她安静,一边用气声问。 “昨晚……昨晚……”她急得在床上翻滚了好一阵子,直到隔壁又有声音响起才消停。 “哦本王的意思是,雁玉于本王就如掌上明珠,爱之护之皆是发自本心,不辞付出,也不求回报。所以侯爷无需道谢。” 齐雁玉脸上一阵羞赧。 “殿下当真这么想?” “本王与侯爷固然有些龃龉。但雁玉的事情,本王绝不会骗人。” 齐冕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罢了,既然雁玉喜欢……唉……” “倘若本王与雁玉之事能得侯爷首肯,本王自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