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1 / 2)

十月初的天气对新海市来说,还是有几分未尽的暑气,纵使秋风已经带走枝头树梢不少枯叶,伴着秋风前行一段又懒懒散散铺陈于地面,可被人踩着多走几步,仍会从心底冒出一股烦躁。

尤其是,走在这种布局堪比迷宫的老式小区里。

大概是第三次经过,林予安终于蹙眉站定在眼前两栋居民楼中间的铁门前,对着手机反复确认了地址,最后不得不相信,这扇掉漆的铁门下面,确实就是自己那个倒霉堂弟林夕从所谓的排练室。

她的目光越过半敞的铁门,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黑洞洞的,似乎是众多恐怖小说里最爱的事故高发地。

地利人和,唯缺天时。

这要是晚上林予安定是扭头就走,可现在是正午。而且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她至少给她亲爱的堂弟打了五通电话,当然林夕从也是一贯得不靠谱,一通没接,甚至回信都没有。

“林夕从…你是真的会给我找事。”

林予安深呼了口气蹙紧眉头,那低声吐槽更像是咬紧后牙从齿间挤出的绝望。约莫又过了段时间,她才终是放弃地踩着细高跟,伸出两根手指戳开了布满锈迹的铁门。

这本是将将入秋的天气,放到哪里都不该这么潮湿,可落到冬天都有湿冷魔法攻击的新海,就成了连地下室的空气都会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味的时节。

细数林予安过去 29 年的人生,要她说自己偏好什么可能半天都寥寥无几,但要论她不喜欢什么倒是可以随手列个两张文稿纸,而其中打头的两项便是潮湿和黑暗。

只是眼下都走了半道,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架势,更担心林夕从那个傻小子是不是为了心爱的摇滚茶饭不思日夜不分到羽化登仙,她这个堂姐只能“舍己为弟”,毕竟她确实欠他不少。

就算他不在意,她也不提,可就是欠着的。

林予安放缓了呼吸,试图适应眼下的环境,可泛着颓败的空气附着在她挺括的白衬衫上,骤然的湿冷令鼻炎患者下意识以手掩鼻。

高跟和下坡的 debuff 同时作用,她扶住了身侧的墙,然后先前沾了锈红的手又添上一抹墙灰。

所幸这太段不算陡的水泥坡后空间豁然,只有头顶吊着的灯泡晃晃悠悠不甚安全,是昏黄的光拽着盘踞墙角的蛛网一起晃动。

林予安收回和蛛网对视的目光,隔着衣服抚了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快步朝着声源方向走去。

她一贯害怕这种八只脚的生物,就怕再多呆一会儿,吵嚷的音浪就会把某种小动物震落,吐着丝出现在她身边。

“是亲堂弟,家里独苗,法治社会,不能动怒。”

一路踩着高跟鞋的回音,和着自己止不住的碎碎念,林予安终于找到了林夕从所谓的排练室。

两个水泥门柱撑起一个十多平的空间,地方其实不小,只不过被塞满了各种乐器和设备,拖线板连接的电线交缠着铺满地面,同先前的蜘蛛网相比不遑多让。

林予安按了按被电吉他吵得隐隐作痛的耳朵,盘算着日后楼上居民不堪噪音所扰,把林夕从起诉去法院的可能有多大。

摇滚这玩意放十年前在她眼里就等于离经叛道,更别提如今兢兢业业在法律行当墨守成规做了有小十年的林律。

她承认她是有些脱不下孔乙己那身长衫,可林夕从都读到博士了,从一个历史博士到凋零乐队的吉他手,这跨度似乎……

约会缪斯的乐手总是沉醉的,她都等到开始神游天外,却终是没有直接进去打断他们的排练,虚倚在门柱后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朝里头打量。

她近视度数不深,可散光度数不浅,不戴隐形的时候只能眯着眼睛看东西,且她职业关系使然,正装冷脸才是常态,故而在不熟的外人看来是有些莫名的傲慢。

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出去,勉强能看清林夕从的半张大脸。

林夕从是她堂弟,因为某些原因也称得上自小跟她一起长大。这家伙小时候就跟屁虫一样喜欢黏着林予安,坎坎坷坷都长到成年,林夕从更是对自己律政佳人的姐姐马首是瞻。

用他亲妈的话来说,外头抱着吉他唱歌的时候还算人模狗,一旦凑到林予安面前,和耗子见了猫似的,只剩下狗样。

这个比喻可能有些难懂,但是领会一下精神大意还是可以理解的。

就如此时,原本全情投入的林夕从不过是余光扫见林予安的身影,装出来的冷酷顿消,像只快乐的大金毛放下琴乐呵呵地就朝她跑来:“姐!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林予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大金毛的脑袋:“你吉他弹得还挺不错的吗。”

这还是林予安第一次亲眼看林夕从弹吉他。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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