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艾被张重华召见后,纪文音每天都会担心一下今天会不会突然一道命令下来,谢艾就直接被派去打仗了。不过谢艾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原本身为主簿,谢艾的日常工作应该是要处理公文的,不过这段时间似乎是张耽特意作了安排,让谢艾不必每日都去司马府办公、有紧急公务需要他处理时再去即可,俸禄一切照常。 “你这班上的,简直让当代万千打工人羡慕嫉妒恨啊!”纪文音看着带薪休假的谢艾,忍不住调侃道。 “你看看,这话说得就格局小了,我这是领死工资的,你就不一样了,自主创业、前途无量啊!”谢艾一边回答纪文音,一边摆弄着桌上一堆看着像木头片一样的东西。 “呵,我连个启动资金都没有,还前途无量,我看是前途无亮,明亮的亮……”纪文音此刻正皱着眉头给一支发簪上头的装饰绕线。 “你这叫白手起家,亮的很!”,谢艾说着朝纪文音手里的发簪望了一眼,瞥到她愁眉深锁的模样时忍不住笑了,“哟,这工匠精神发挥的不错啊!” 在谢艾说话的同时纪文音终于把最后一圈线绕完,她看着自己完工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它走到谢艾身旁,“来,给你欣赏一下!”,说着把郑重地把发簪举到了谢艾面前。 谢艾浮夸地倒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木片、举起发簪,瞥完一眼后,他忍不住转头朝纪文音看了看,接着他又把发簪翻来覆去地仔细研究了好一会。 终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哎呀,深藏不露啊,这是哪里学来的手艺?” 于是纪文音以一种一分冷漠、二分凉薄、三分讥诮、外加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模仿着谢艾的语气回应道:“啧啧,你看看、格局小了吧……掌握独家工艺的人哪需要向人学手艺?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无师自通!” “哟,表姐这乐观自信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我了,嗯,不错不错,做弟弟的很满意。”论唇枪舌战、谢艾是绝对不输纪文音的。 果然,纪文音听到“表姐”二字,脸上顿时风起云涌…… 这时纪文音留意到了桌上那堆木头片,她困惑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些木头片大概半个手掌大小,一面画着不同的图案、另一面则是空白的,其中有一片上画着的好像是只猫头鹰。 “你这是在倒腾什么呢,你可别说你在搭积木啊……” 谢艾伸出食指摇了摇以示否定,“这可是现下时髦的小游戏,放21世纪,那是你去澳门才能享受到的快乐。” 纪文音乍一听不知所云,但是片刻后就恍然大悟,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以前去澳门旅游时看到公交车上滚动播放的字幕“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哟,这才被封建糟粕荼毒了多久,你就放肆起来了……” 谢艾赶紧打断了纪文音丰富的联想,“我可不是那种堕落的人,纯粹是研究一下一千多年前人民群众的休闲爱好”,谢艾边说边把这些木片形状的筹码在桌上一一排开,确认摆放无误后说道:“我们来玩两局呗!” 谢艾主动相邀,这倒是有点出乎纪文音的预料,再加上自己其实也有点好奇,所以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说道:“行呀,就当打发一下时间呗,但是这游戏规则我可不懂,你要先负责把我教会噢。” 几局下来,纪文音就基本掌握了精髓。谢艾口中的时髦小游戏其实叫作“六博”,在当时的民间广受欢迎,玩法有点类似于自己小时候玩的“斗兽棋”,刚刚看到的那些画着图案的木头片就是棋子,双方各持六枚、共计十二枚;还有六根用竹枝做成的小棍子,叫作“博筹”,作用相当于今天的骰子;此外玩游戏的时候会用两个标志物来代表鱼,整个游戏的过程就是模拟猫头鹰这样的鸟类在池塘边捕鱼。 又玩了几把之后,纪文音甚至还赢了一局。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纪文音激动地指着桌上的筹码。 “是是是,终于赢了一把,挺不容易的……”,谢艾一边看着桌上散乱的筹码一边回答道。 “哎,我说你反应怎么敷衍的,我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弟子不必不如师,难道不值得鼓励一下嘛!”,纪文音眯着双眼、不服气地看着谢艾。 “嗯!是该鼓励,祝你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说着谢艾还微笑地鼓起了掌。 “呵!敷衍!我这人不喜欢虚的,就爱一些物质上的鼓励”,纪文音扬起嘴角,“不怀好意”地望向谢艾。 谢艾依旧保持着那虚假但不失礼貌的微笑,问道:“比如?” “比如,现在如果能有一支映秀坊的发簪,那我一定能化物质力量为精神升华,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一鼓作气、勇攀高峰,以后争取再多赢你几回!”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