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楼府。 三五个发须花白,历练豁达的医者进进出出。 自那日伏山将楼凝背回家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寻遍满城名医不得治。 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撩袍坐在床边,面对满地跪拜的大夫,‘啪’一下掷碎了手边药碗,清隽至极的面庞上闪出几分怒意:“凝凝到底着了什么道!你们日日药物喂着,她为何到现在还没醒?” “殿下,臣等医术不精,已经尽力,楼姑娘能否醒来只能看天意。” “若事事都依仗天意,养着你们这帮废物何用!” 众人俯身长拜,声有抖意:“殿下息怒!” 子陵平日很少发怒,却在今日恼了个彻底。 “滚!” 一声低喝,使那帮人如释重负,来不及卷袖擦汗,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伏山忍不住低头擦泪:“都是我无用,没能保护好小姐。她平日里从未与人结仇,也不知惹上了谁。” 少陵握住楼凝的手,眉头紧锁,未发一言。 忽地,耳边的哭声停住,他抬头,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怎么了?” 伏山恍过神,胡乱抹了把泪渍:“是江听月,一定是江听月!” 少陵意外:“听月?” 伏山重重点头:“小姐为了给你送定情之物,非要寻个独一无二的。那天江听月约她吃茶,得知此事,便说金盏楼里有很多宝物,结果小姐刚出来就遭遇不测,除了她还能有谁?” 伏山一向不喜欢江听月,总觉得她绵里藏针,坏得很。 “二殿下,江听月也倾慕你,她定是想杀害小姐,取而代之。” “听月自小与我们一起长大,怎会?而且,我此生非凝凝不娶。” 少陵放下楼凝的手,为她掖好被,斟酌片刻,道:“此事我会查清,当务之急,是凝凝能够醒来,安然无恙。” 看着床上少女平静的睡颜,他轻轻叹了口气,往日光景在眼前一掠而过。 那一年,他是深宫之中的二殿下。 而她,是国卿家中的独女,随着父亲赴宫中赴宴。 王后爱其乖觉知理,玩笑道要收成义女,让她唤少陵为哥哥。 少女躲在父亲的身后,怯怯的唤了一声‘少陵哥哥。’ 而他看着她矜持而秀美的容颜,含笑应了一声,便习惯性的退回最靠前的坐席上。 真的记住她,是次日的午后。 小憩片刻,觉得殿中湿冷憋闷,便出了园子,沿着宫河慢慢的走。 那时杏花才开,满院子白红绿粉,好不娇翠。余光忽然瞥见个粉白的身影,蹲在杏花树下。 好奇的走过去,才看清那女子正捧着一手的残花轻手轻脚的放入地上早已被刨开的凹陷中。 “你在做什么?” 女孩一惊,手中的花瓣散了几片下来。 她转过脸来,四目相对。 竟是她?国卿家的女儿,那个轻着声音含羞带怯的唤他“少陵哥哥”的少女。 “二……二殿下……”她微带惶惑的目光望着他,“楼凝见过二殿下。” “免礼,你在做什么?” “昨晚无端起了一阵风雨,这园中杏花本开的艳丽,却被打落了许多。我方才路过此地,看这光景实在有些……怆凉,便要将残花收拾起好好的葬了。” 他望着她微低着的头,第一次认真地甚至有些贪婪地望着她。 春风微拂,满园香风之中,他似乎听到心弦被轻轻撩拨的声音。 后来,先王后为两个孩子定下了亲,可惜王后故去后,婚事无人再提。 直到北庸铁蹄踏翻疆土,一向懦弱的越王不顾众人反对,屡送降书,愿割让城池,气的国卿楼珩当场辞官。 越王慌了神,忙派人请国卿归朝,可那宦官却出言不逊,导致楼珩直接离城远去,连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愿参加。 他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偶尔会送来报平安的信,至于其他的,只字不提。 为使楼珩归朝,越王以儿子做筹码,履行了当年的婚约。 楼珩虽不满意这门亲事,但对女儿宠爱至极,未曾阻挠。 . 楼凝醒的时候,又过了三日。 她缓缓睁开眼,只觉头疼欲裂,揉了揉眼睛,却看不见一丝光亮。 “……伏山?” 她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不断。 伏山很快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