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意扩宽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不断的将货物运进运出。
为了不妨碍到别人,凯米尔抱着纸袋贴墙走,看起来正在核对清单。
虽说这份清单是裴仁礼随手写的,但每一项还是一如既往详细。不少物资精确到有零有整,这显然是经过准确的计算,他知道多少物资不会影响马车的行动,又能保证不会捉襟见肘。
这倒是好说,蛮符合裴仁礼的一贯操作,但更离谱的是,凯米尔发现给妙婕公主购入的换洗衣物和内衣旁边甚至清楚的写上了尺码,也不知道裴仁礼是不是有目测三围的神奇能力。
说道裴仁礼,对于这个人,凯米尔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
他觉得裴仁礼应该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只要不是与他相关的事情,大多时候都会跟你哼哼哈哈,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所以凯米尔倒是也没觉得和卡雅那样三观不合,作为亲密的战友不行,但作为一般朋友完全足够了。
但有件事,多少有些触及凯米尔的底线。
比如说拷问杀手。
凯米尔从理智上明白这是有必要的,他们正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不知道有多少人瞄准了妙婕公主的人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他们的路线上等着。
如果能敲出一些情报,这自然会让安全性增加。再说杀手这种人也不需要同情,你同情他,谁同情被他杀掉的人?
但理智上接受,不代表凯米尔就认同。
他当时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开口,默默的转身没有跟着去看拷问的全过程。
这让凯米尔其实很受伤,按照他的想法,杀与被杀是不可避免的,那确实没办法,但拷问有违道德。
可当道德和理智冲突的时候,凯米尔就纠结了。
他知道裴仁礼是对的,那自己就错了吗?反过来说如果自己是对的,我为什么没有阻止?
凯米尔有些迷茫,他有种强烈的,想要把放在胸口口袋里的尹尔马特教典掏出来研读的冲动,试图从里面找到答桉和救赎。
尽管,那本教典每一句话他都能流畅的背出来。
凯米尔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实际上,这种迷茫其实一直存在。
大多数来冒险者学校的学生都有明确的目的,比如裴仁礼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率,卡雅则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跟自己领地里的冒险者们打交道,寇拉则是为了找新任魔王才来的。
但凯米尔不太一样,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他来当冒险者,其实也是迷茫的表现,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冒险者这一行找到自己的追求,实在不行他还能靠冒险者执照回老家找份工作,远大的理想和准确的目标从没有在他身上体现过。
他的人生就是在举棋不定的迷茫中度过,而这点,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或许这也是他选择追随哭泣之神尹尔马特的原因,除了教义符合自己的想法外,他也想从信仰中得到支撑。
暗自摇摇头,凯米尔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人确实不一定都有准确的目标,但人都有眼前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此时,一阵细微的寒意顺着皮肤爬上脖颈,即便是八月炎热的天气,依旧无法驱散这股寒意。
凯米尔立刻惊醒,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少有人经过的小巷。
稍稍回忆了一下,凯米尔想起刚才在路上好像看到有个运送橡木桶的马车翻车了,正横在路边,他没怎么多想就拐到了这条路上。
相较于车水马龙的大街,这里显得人烟稀少,只有偶尔一两个人从旁边经过。
凯米尔懊恼于自己的走神,重新将谨慎的目光放在路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以及每一道阴影上。
行人似乎越来越少,好像是继续往前没走几步,整个小巷里就只剩他一个。
溽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但若有若无的寒意,却始终没有任何消退。
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是杀手追上来了吗?
凯米尔默默的摸向腰间的长剑,这把剑伴随了他十年,从举都举不起来到现在能灵活运用。
他很爱惜这把剑,也很依靠这把剑,尽管它并不是多优秀的武器。
在死一样的沉寂中,一开始只有凯米尔自己的脚步声,但很快,他听到另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声源来自他的前方不远,随即有个看起来坡脚的人从巷口拐过来。
这个人直挺挺的朝着他一瘸一拐的走来,凯米尔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撞过去,故意移动脚步让过这个人。
双方交汇的一瞬间,凯米尔非常紧张,毕竟怪物他对付过,但杀人还从未有过,他希望这不是刺杀妙婕公主的杀手,否则自己很可能会破例。
两人毫无波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