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府进门,管家嬷嬷便早已候在前厅,行礼后便柔声道:“小姐,可用膳了。” “好嘞,嬷嬷,快来与我一同用膳。” 嬷嬷眼角带笑道:“老奴今日不能同小姐一起用膳了,前些日子小姐不是从骊山猎回来的几只山雀还给它们暖了巢吗?六福那小顽猴儿,当时定是忘了加筑巢座,方才九福在院里搞得鸡飞狗跳也没给弄好,老奴这就去看看,还请小姐恩准,”说着便躬身作福。 “那便去吧,多谢嬷嬷。” 转身走了几步的嬷嬷又停住脚步,回眸婉言道:“小姐,前几日老奴进宫,婉相便提起了圣人怕是欲给您赐婚一事,眼下这般光景,若遇难处可一定要告知婉相。” 舒歌认真地点点头道:“知晓,请嬷嬷转告姨妈也让她放心,”忽然眸光一亮又随口问道:“嬷嬷可知礼教博士所为何职?” “通俗些说,便是太师的秘书郎,皇子、公主的助教先生。”舒歌听完没再多言,挑挑眉继续埋头津津有味地吃饭。 第二日清晨,轮到舒歌在南门驻守,远远便见一名文官踏风快行而来,此人正是褚舟意,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虽说是家道中落,但看着他甚至比贵族还贵气些——气宇轩昂间又丝毫不失礼节。守卫将其拦下询问,舒歌则在城楼上默默观察。 “七品编修官无诏令不得参加早朝觐见!” “大人,在下并非觐见,而是前往大内教习皇子和公主的课业,今日的授课地点便是在城楼那处的雅阁,这是文令,请您过目。” 守卫接过文书转身看向城楼之上,早已接到命令知晓的舒歌点头同意。城楼下,褚舟意仰头上望,向舒歌恭敬行礼后快步离去。 傍晚时刻,再次碰上即将离宫的褚舟意,青色官袍被黄昏带的晚风吹得鼓鼓囊囊,肥大的袖子迎风抖动,远远走来活像一个长得好看些的大麻袋罢了,好不惹人发笑…… “舒歌这是在笑什么呢?”话音传来,马车窗帘后正是当朝宰相苏大人,眉眼弯弯的舒歌连忙行叉手礼道回道:“下官见过苏大人!” 苏宰相慈和一笑道:“诶,无外人在此,唤苏伯伯便好。” 说话间一队车马也驶到近前,守卫将其拦下,一问才知是面见圣人的伶官和他的小喽啰。由于按照宫规,凡南衙文官者,其余人皆不可由南门入内。守卫不敢轻易放行,只好请示上级,舒歌亦不应允。 可是,盛宠在即,不免恃宠而骄,不清楚舒歌是何许人,更不清楚前驾车马是何许人的伶官以圣人之名相要挟,根本就不把苏宰相和舒歌放在眼里,执意硬闯。 众所周知,唐代首辅号称“礼绝百僚”,更何况,德高望重的苏宰相连圣人都对其礼遇有加,岂能容得下一个小小面首如此无礼!苏大人得知后勃然大怒,当即叫左右把伶官揪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那场面看得舒歌那叫一个“拍手叫好”! 苏宰相的车马才过南门又停下,只见褚舟意早已停下脚步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地行礼,马车里传来苏宰相那肃尔温和的声音:“你便是褚迤?” “回苏大人,正是在下。” “后生可畏,当勉之。”话音落下,苏宰相的车马又徐徐向前。 舒歌正欲上城楼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微臣褚迤见过翊卫军将领上官大人。”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一冷,语气平和地调侃道:“不敢当,今时今日的褚大人堂堂进士又贵为金科榜眼,自是不会把我这种武官放在眼里。”说完转身就要走。 只听身后又传来:“小马爷……好久不见。” 好吧,就再给你一次面子,看你怎么解释。 伴着夕阳,城楼之上,舒歌端详着面前此人,惊讶又不屑地道:“你是故意输给状元老儿的!吹牛吧你,连中三元就这么不稀得要吗?” 褚舟意笑而不语,舒歌接着道:“怪不得你回来不来寻我?哦~,是进士及第喽,用不着来找我,对吧?小道士!” 褚舟意微微侧脸目光一扫而过,轻呼一口气认真地解释道:“没有,只是才入京时便知你的身份尊贵,本想待科举公榜后再来拜访,不想却惹你生气了。” 舒歌歪歪嘴,一笑道:“算了,本马爷素来记饭不记仇!这次就算你欠我一顿饭,记得哈。”说完一拍他的肩膀后踏着轻松惬意的步伐下城楼离去。 褚舟意被她拍得闷疼,微微蹙眉看着她调皮轻盈的背影,失神的目光微微颤抖间心中暗暗自语,我何尝不想来寻你?只是如若我主动相认,怕是会于你不利,你我将来注定只剩形同陌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