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舒歌心里早已瞬间就明白了,她故意装作没听见。 女皇抿嘴一笑道:“是了是了,朕差点让舒歌成为漏网小鱼了,婉儿,你家舒歌可有婚否?” 上官婉儿当即行礼道:“回陛下,舒歌未曾有婚约。” 此时的舒歌也立刻摆下筷箸叩首行礼。 女皇在席间端详一番,朗声道:“舒歌,武周的女儿向来是有选择权的,陇西李氏家承袭爵位的小侯爷、京都张氏家在礼部任职的三公子、还有新科进士及第的榜眼郎河南褚氏家的嫡孙,只要是你选定的,朕一定替你做主。” 话音刚落,上官婉儿心凉了一截——关乎舒歌甚至上官家未来命运的一刻又一次来了! 舒歌顿时也愣在了原地,她不敢抬头看姨母,因为但凡看过一眼便会注定让上官家再次沦为“板上鱼肉”。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脑海中迅速翻找关系网以便迅速确定人选: 陇西李氏起源于前朝帝王之家,选择了此家便是公然与当今陛下决裂,万万不可选! 京都张氏现下正是大红大紫,但他家除了靠着陛下的袒护宠爱外毫无底蕴和背景,选择了此家,日后便是公然与太子府、王相府乃至大半个朝堂文武决裂,也是万万不可选! 最后,选项中只剩下最后一家——或者说,本就只有一个选项,前两个选项只是陛下的障眼法用来试探自己的!可是,河南褚氏虽是名望氏族,但因前朝托孤名相褚遂良反对陛下登后之事,逐渐在京中销声匿迹,论当下的门第自然远远比不上前两家,但只有褚家才是能让上官家继续生存下去的门户——也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然而,眼下如何表达自己的抉择却又不得罪其余两家更是一大难事——女皇的这步棋看似是恩宠,实则锋利又迅猛——让人手足无措,窒息感顿时就凌空而至! 片刻后,女皇有些不耐烦了,提起声调问道:“舒歌,很难选吗?” 随即舒歌抬头一笑,叩首行礼,伏在地上冷静地回答:“谢陛下隆恩!臣自知为一介粗鄙女子,本是决然不敢高攀三家子弟的。但承恩陛下圣言,给臣此良机,那臣便直言不讳——舒歌素来倾心于褚氏嫡孙褚迤公子,还望陛下成全。” 话音刚落,宴会上更加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板都听得清。上官婉儿则内心长舒一口气,她暗暗一扬嘴角,随即又恢复平静。 而此时坐于下席的褚舟意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案几下捏紧的拳头却逐渐松开,他随即起身整理好衣装便走到中央跪在舒歌身边,对女皇叩首行礼道:“谢陛下隆恩,谢上官大人垂青,臣位卑阶低,能得陛下和上官家之赏识,乃臣及家门之幸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立刻龙颜大悦道:“好好好,朕这下便放心了!众爱卿,今日之喜事当举杯同庆,请~!”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席下也连忙应和山呼“万岁”,女皇接着道:“今日也乏了,朕要先回,诸位慢用。” 众人跪拜送别女皇后,宴会照常继续。 褚舟意谦谦有礼地扶起身旁的舒歌,转过身面对她深深作揖,收起嘴角那似是而非的笑意,认真地开口说道:“上官娘子,今后还请多多关照。”舒歌整理好衣着,挑眉一笑欠身行礼道:“褚郎君,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说完两人分别入座就席。 “舒歌,这回不够讲义气了吧?喜欢褚大人怎么不和我们说说?”涿鹿郡主笑着调侃道。 “哎呀,这种事怎得好生挂在嘴边说嘛!”舒歌说着就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是说喜欢威风凛凛的武将军吗,怎得如意郎君变成褚公子了?”小娘子们一阵打趣。 “我本就贪玩不好学,自然是仰慕学识渊博又善解人意的褚公子。” “行啦行啦,如今这京城男女老少谁不仰慕这位金科榜眼郎,你呀就偷着乐吧……” 酒席另一边,褚舟意注视着正在和郡主谈笑风生的舒歌,手中捏着的酒杯越发被攥得更紧了,只见一道裂痕慢慢生长在杯壁上—— 舒歌,对不起,终究还是连累你了。 忽而,临淄王、德王世子、陇西李家小公爷、涿鹿小郡王,涿鹿崔氏的二公子以及苏丞相之子等诸位男儿郎执酒前来向褚舟意道喜,只听庐陵张太傅的六公子道:“褚兄,恭喜呐!虽然舒歌有时总是一副男儿气概,但她确实是个好女娘!不过,方才听舒歌说‘素来’二字,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褚舟意行礼后微微抿嘴道:“机缘巧合下相识,能得上官家垂肯乃是褚某之幸。” 谈话间,男儿郎们举杯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