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树带着李友朋来到会上,沿着东西大街向西走不多远,就到了他经常光顾的“悦来酒馆”,这酒馆并不大,沿街北三间平房。房内三间通着,正对着门靠北墙处是一个用砖垒成的小柜台,柜台上摆着几个不大的酒坛。两边的房间里各摆了三张不大的桌子。这个酒馆的郝掌柜,人还不错,经常拿些客人的剩饭剩菜给韩玉树吃。
韩玉树刚迈进房门,酒馆的小伙计见屋内有客人正在吃饭,怕他脏兮兮的样子影响了客人,便撵他出去,道:“去,去。外边等着,一会给你端过去。”
李友朋听了,便知韩玉树经常来这酒馆里讨饭吃,以致连伙计也这样瞧不起他。自觉脸上难堪。
韩玉树却不在乎,一甩胳膊,趾高气扬地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敢瞧不起我?”
伙计听到韩玉树骂他,心中大为不悦,心想:你个熊要饭的,经常来讨我们的饭,还敢对我不客气。于是故意讥讽道:“你是哪位有钱的爷?我怎么不认识?”
韩玉树不真不假,一撸袖子,道:“小王八蛋,我是你韩爷,今儿我就让你认识认识。”说着一边往里闯,一边大声地喊到:“给你韩爷来俩菜,烫壶酒。”
伙计知道他没钱,哪里听他吆喝?更不肯让他进来,一边拦一边生气地道:“你别得寸进尺,若不听小爷劝,以后连那二道菜小爷也不给你吃。”
李友朋见他们二人吵闹起来,赶忙拉着韩玉树往外走,道:“兄弟,人家不待见咱,咱就换个地方。”
韩玉树此时却来了宁劲,哪里肯听劝?正僵持间,郝掌柜闻声赶了过来,见是韩玉树,忙道:“兄弟,现在客人多,正忙,你先在别处歇会,待会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韩玉树见郝掌柜来了,也不再与伙计吵,不好意思的道:“郝掌柜,今儿我是专来吃酒的,不吃那嗟来之食。”也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这词,这会用上了。
伙计听了,鼻子一哼,道:“还跩上文了。”
屋里的一食客也笑道:“你不吃嗟来之食,却要食人牙秽?”
韩玉树不知“食人牙秽”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来不像好话,对着屋里喊到:“你话什么意思?”
郝掌柜怕他们吵闹起来影响了生意,忙糊弄韩玉树道:“是说你有骨气。”忙又劝韩玉树道:“兄弟,给老哥个面子,过半个时辰再来好不好?”
韩玉树见郝掌柜也这样瞧不起他,觉得在李友朋大哥面前很没面子,气呼呼地从破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个包着钱的破布包,往郝掌柜手里一拍,道:“你也门缝里看人,韩爷今儿有钱,要进去吃酒。”
郝掌柜掂了掂,又捏了捏破布包,里面确实有不少的铜板,吃顿酒还是够的,但却为了难。心想:让他进去吧,他这个样子,别的客人会嫌脏,要影响生意;不让进吧,他又有钱;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干净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看起来不穷,说不定这些钱就是他给的。若真不让进,少了这单生意不说,还得罪了这汉子,再被他传扬出去,则坏了小店的名声。思量稍顷,只好硬着头皮道:“兄弟,快里面请。”又对伙计道:“快给二位找个位置。”
伙计不情愿地将韩玉树和李友朋两人带到角落处的一个桌子前,道:“二位爷点些什么菜?要多少酒?”
郝掌柜也跟过来,把韩玉树包钱的布包放在桌子上,陪礼道:“二位,都怪郝某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请二位见谅。”
李友朋客气的道:“掌柜的太客气了,都是我们打搅了,还请掌柜的包涵。”
郝掌柜见李友朋说话斯文有礼貌,虽然穿的并非是绫罗绸缎,但还算干净,以为是位有钱的隐士,悄悄地吩咐伙计不要无礼。伙计勉强地应承了。
郝掌柜走后,伙计又催点菜,韩玉树道:“给我来四个凉菜,再加一鸡一鱼,四两烧酒。”
伙计道:“鸡要什么鸡?鱼要什么鱼?”
韩玉树刚要说,李友朋怕他那点钱不够,忙制止道:“这么多咱吃不了。”又对伙计道:“小二,你给我们来一盘凉拌藕片,一盘水煮花生米,一盆菠菜粉条炖肉,再加一壶酒就行了。”
韩玉树哪里肯依,道:“大哥,你只点了仨菜那哪行?那不是瘸……”他想说“那不是瘸腿吗?”可忽然想起,李友朋腿有残疾,正是个“瘸子”,赶忙不好意思地笑着改口道:“怎么也得俩凉俩热成双呀。”
李友朋道:“兄弟,多了咱吃不了,多浪费?那是何苦?再说了,‘官三民四’,仨菜有什么不好?”
韩玉树见李友朋如此讲,也只好依了。
伙计唱声“好嘞”,转身而去。
趁等菜功夫,韩玉树对李友朋道:“大哥,你先坐着,我去洗把脸。”说着,起身往外走。
李友朋笑了笑,道:“你是该去洗把脸了。”望着韩玉树的背影,又道:“把头也拢一拢。”
不片刻,伙计将俩凉菜和酒端上来,又给斟满酒,道:“客官请慢用。”
李友朋客气地点了点头。
伙计刚走一会,韩玉树便回来了,他洗了脸,整了头发,比刚才好看多了。李友朋道:“你就该这样,每日收拾收拾自己,不然,人家真把你